心虚？王楚沉默。
他不是心虚。
他只是不想去送死。
卫剑一不对他下杀手，又怎会被他反杀？
他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所以面对西门昊的质问，他毫无畏惧，神色坦然，只是沉默着。
西门昊、周辉、厉清霜三人都看着他，厅里诡异的安静。
只有柳倩兰烧水沏茶时，发出的些微响动。
周辉最先沉不住气，当先打破沉默：“王楚，卫师弟的遗体呢？”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紧绷。
厉清霜直勾勾地盯着坐在自己右侧位的王楚，本就冷漠的双眼，变得冰冷凌厉。
“什么尸体？”王楚终于开口，给出的却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定魂罗盘只对卫师弟的魂魄生效。”周辉腾地站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楚，双眼锐利，冷冷道：“那天晚上罗盘带我们找到了你，说明卫师弟的遗体被你收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楚摇了摇头，拿出卫剑一白金色的剑子令牌，放在黑漆矮桌上。
“试试吧，看指针指不指它。”
周辉立即看向西门昊。
西门昊取出定魂罗盘和卫剑一破碎的魂牌，注入法力。
罗盘上细长的黑色指针缓缓转着圈。
又缓缓停下。
黑色的指针，指向了桌上的白金令牌。
西门昊：……
周辉：……
厉清霜：……
正在沏茶的柳倩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指引的力度大不如之前。”西门昊微一蹙眉，周辉却坐了下来，替王楚解释道：“那应该是附在上面的魂力消散了。”
西门昊沉默。
只能这么解释了。
白金令牌被卫剑一随身携带，沾染了他的魂力，他人一死，这些魂力自然会自发消散。
所以第一次指向王楚时，指引力度很强。
但过去这么些天，白金令牌上卫剑一的魂力已经基本消散，因此指引的力度大不如之前。
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一方面，王楚和卫剑一的死没有关系，让他也松了口气。
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卫剑一的死因线索直接断了，想再找到什么线索，只怕难如登天。
“正常都会毁尸灭迹，不会留下尸体。”周辉又说了一句，当场被西门昊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虽然他们和卫剑一的关系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糟，这么说卫剑一就太没尊重了。
何况厉清霜就坐在这儿呢，惹毛了她同门也照砍。
周辉急忙低头，闭口不言。
和他们一样，王楚也松了口气。
他只是拿出白金令牌试试，好在还挺管用的。
这白金令牌卫剑一平时应该是佩戴在身上，而不是放在储物袋里。
要是不管用呢？
他就承认自己接触过尸体，然后说自己害怕自己被当成真凶或帮凶，才把尸体毁了。
这样并不能彻底洗清嫌疑。
但西门昊三人没有一见面就出手抓他、逼问甚至拷问，显然不认为他是真凶。
正常情况下，他确实不可能是。
奈何他有巴雷特大狙。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当时在场的雪月清。
雪月清既然放过了他，自然不会再和他们说什么。
“既然不是伱，你为什么要跑？”厉清霜冷声开口，拿起柳倩兰刚沏好、放在面前的茶。
“云海仙门更适合我。”王楚只好随口胡编，“我并不喜欢练剑，更喜欢学习和使用法术神通。”
西门昊和周辉相视无言。
这个理由，你也不能说不能成为理由。
这世上确实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练剑、想成为剑修。
“而且我不喜欢与人争。”王楚又轻轻摇头，“听说剑宗内部，为了追求剑道极境，同门弟子也相争甚至相杀的厉害，我不喜欢那种环境。”
这个信息，是法器阁那位“师兄”告诉他的。
很关键，这时刚好用上。
厉清霜：……
西门昊和周辉都扶额苦笑。
这个理由，比刚才那个充分了许多。
没错，剑宗是鼓励竞争的，只有一个互相追逐、竞争甚至厮杀的环境，才能培养出最顶尖、最极致的“杀伐剑道”。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与人争斗厮杀。
王楚不喜欢，所以不去剑宗，而是来了云海仙门。
这也正常。
毕竟他不但有卫剑一给的白金令牌，还有雪月清给的青玉令牌，是可以自己选择去哪个仙门的。
他的天资，也足够了。
不过修炼过魔功，可能会被云海仙门负责收徒的长老拒绝。
西门昊和周辉想到了一块儿去，相视点头。
跟云海仙门本次收徒的长老打个招呼，“送点礼”，让他拒了王楚吧。
这样王楚就只能跟他们回玄天剑宗了。
“师弟。”西门昊直接把王楚当成了师弟，当然，这样叫也没有问题。
因为名义上是仙门一家亲，不同仙门的弟子确实可以互相以师兄弟、师姐妹称呼，比“道友”要亲切许多。
“我们剑宗确实鼓励互相竞争甚至厮杀。”西门昊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却轻笑一声。
“但那并不是剑宗的全部啊。”
周辉立即点头附和：“没错，成为长老弟子就不缺资源，也就没必要去争什么，安心修炼就好。”
西门昊端着茶杯笑道：“还是那句话，你有卫师弟的剑子令牌，天资实力也达标，直接拜我们师尊为师不是问题！”
“到时候我们就成为同门亲兄弟了！”周辉咧嘴一笑，端着茶杯和王楚面前的茶杯碰了下。
“那些花里胡哨的法术有什么好的，远不如直接砍一剑干脆利落！”
王楚：……
“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挤出微笑，向二人拱手，“不过我确实不喜欢修剑道，实在抱歉。”
西门昊和周辉相视沉默。
不去是吧？
那就别怪我们给你上点手段了！
为什么他们这么执着于让王楚去玄天剑宗呢？
因为雪月清没死，但卫剑一死了。
虽然都给了王楚令牌，但卫剑一死后，他天然就有卫剑一“传人”的意义在身上。
把他带回去，师尊和师门也能有个心理安慰，不算全亏。
何况他这么年轻，还是个散修，就能炼气法门、炼体魔功同时修炼圆满。
这等资质，放在仙门也是非常强悍的，带回去绝对不亏！
王楚也没料到，他们居然会从“考官”那里做手脚。
将来他究竟会拜师哪个仙门，有些难以预料了。
正此时，院门又被敲响。
“我去吧。”柳倩兰急忙放下茶壶，起身向外走去。
她得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心情。
毕竟，她不能在里面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