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范高画画初衷就是卖钱。
结果,阴差阳错打起工来。
在他看来,之前一系列画画卖画的行为,都只是打工,而不是正经的艺术创作。
两者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
康德乐老哥“参赛上岸”的建议,是真正的金玉良言。
在这个艺术至上的世界里,成为职业画家,也是不负自己超能力的唯一选择。
不过,在这之前,得找到自己的绘画道路才行。
自己现在都还没有想好该以什么样的主题,风格和内容去参加这个“悦乐滋新锐画家大奖赛”呢。
接下来的日常交流当中,范高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康德乐和严波,两人颇为感同身受。
严波道:“艺术向的创作,确实和我们日常的商业创作不同。
为了评奖,获得画家身份,也要尊重一下艺术圈的玩法。
你看老康,虽然很多方面都还有所欠缺,还不是照样想到了凭借真情实意的灵性倾注去取胜?”
康德乐听得不乐意了:“我说老严,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你的水平也不见得比我高出多少,至于这么装吗?”
“我可没有装,只不过说个事实而已,我们之前不也讨论过吗,得艺术化,艺术化!
严波干笑一声。
“屁个艺术化,你的艺术化就是画你那芭蕾姑娘?”
“跟你这种人说不通!”
严波面色涨起,开始红温。
“嘿……你丫的还害羞了。”
“老子被你气的!”
范高没有参与两位老哥的道途之争(实际上就是拌嘴),而是沉思起来。
渐渐的,他有了决定。
“艳俗和艺术为什么就不能结合起来?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我全都要!”
“卧槽,你来真的?”
“范老弟,这可不兴开玩笑。”
争执中的两人不由得回过头,目瞪口呆道。
“你们都先别急,听我说。”
范高说道。
“好比说,洛可可时期的油画,都是为各种国王,贵族服务,也有大把人给他们的那些个情妇画那些……
以及借着神话题材搞涩涩的,照样名传后世,是吧?”
康德乐道:“没错,那一帮子画家整天就打人家女神主意,随便拉个人来当模特,就硬说是维纳斯。
可怜人家女神,几百年来愣是没得件衣服穿!
布歇,弗拉戈纳尔这些大师也受人家国王情妇赞助,画各种供权贵逸乐的题材和内容。
要不怎么说,整个洛可可时期都是在搞道德败坏呢?
我最想不通的一件事情就是,同样都不穿衣服,为什么还有高雅和低俗的区分!真就高端外围卖茶叶,比巷口里的流莺高贵?”
严波道:“可能是因为话语权吧,依附权贵,成为了名家大师,自然就是成功者,成功者总是受到宽容的。”
范高哈哈一笑:“没错,我们都只是些无名小卒,别说动笔画脖子以下了,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康德乐愤愤不平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要上进,也要成名!”
“你还真别说,我也想!”
范高和严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向往和不甘,随后却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项伯腾的批评和指点,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想法的。
但这种东西一言而尽。
就好像小马过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
归根结底,还是过河,上岸。
稍微平静下来之后,范高继续道:“其实在我看来,你们两位对于职业道路的理解,还有当前的受众,以及评委的喜好,都有各自的道理。
只不过,康老哥的《流莺》,表达还是过于下里巴人了。
而严老哥的芭蕾舞女,则是过多专注于私人化的表达……”
说到这里的时候,范高真正想说的其实是“跟青春期小男生似的”,一心营造心目当中的女神。
那些评委们可大多数都是成功人士,人生赢家,谁跟你共情这个啊?
人家甚至都不用开口,只一个眼神,女神就得乖乖主动掰开。
他们实在看不懂你的画啊。
至于广大群众,对这股文青纠结劲就更加不感冒了。
别人画芭蕾舞女,好歹还有高抬腿,一字马,鸭子坐之类的动作可以欣赏,你这画没甚看头啊。
“卧槽,老弟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踩我们?”
“行行行,笔给你,你来画!我倒还真想看看,你能画成什么样。”
两名老哥有些恼然道。
“我正有此意。”
范高闻言自信一笑,当真拿起铅笔,打起草稿来。
图生图,相似度0.95!
很快,他就先把整幅画的大模样勾画出来。
康德乐和严波看着他照之前的《芭蕾舞女》临摹,刚开始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因为范高只是画得像而已。
但渐渐的,他们就看出了这幅临摹之作和原作的不同之处。
范高开始刻画那张镜子里面倒映出的画面。
那个房间内部的空间,开始出现一张高背椅子,上面垂挂各色柔软的丝袜,还有一双高跟鞋散落在地上。
康德乐和严波见状,顿时就是一愣。
这场景,很是暧昧。
它一下就给原本偏向于日常化的换袜场景赋予了耐人寻味的故事背景。
不愧是画过连环画的,都能看图讲故事了。
随后更是见到,范高略作沉吟,把之前刚刚画好的高跟鞋给擦掉一只。
他重新再画后,这双高跟鞋就变成了八字打开,一立一倒的状态。
这有点儿油画名作《门闩》,两个枕头和床单所营造出的意境。
“妙啊老弟!”
康德乐不由得猛拍大腿。
严波也骤然色变。
艺术!
太艺术了!
这在构图上面变得更加均衡,符合黄金分割的规律,整体的观感和故事氛围也愈发浓厚起来。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范高明明没有运用到「传奇级画龙点睛」之类的觉醒能力,也没有倾注什么灵性……
只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改变了一下构图。
他们竟仿佛从中闻到了一股微妙的气味,从而产生几分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的画,会讲故事!
这小子真开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