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草原，牛羊闲步在齐膝盖高的草场中。
三五成群，好似一团团或黑或白的云朵，落在大地上。
骑着羊的小孩，挤马奶的女人，在帐篷周边忙碌着。
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个男人，男人们都带上刀剑聚集一处，预备南下。
南人据说富裕无比，每个人家中都有铁锅、茶叶、丝绸。
孩子们期待着能够有人给自己带回来一把铁刀，女人们盼望着分到铁锅、茶叶。
畅想着铁锅煮出来美味的奶茶。
“呜~”
“呜~”
低沉的牛角号声，从远方响起。
孩子、妇女纷纷抬起头，看向接天连地的草原尽头。
还未等他们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隐隐传来无数马蹄奔腾之声。
仿佛敲打在他们的心头上！
部落的骑兵，马蹄声没有这么整齐！
这是汉人的骑兵，汉人又回来了！
从汉时起，被冠军侯、骠骑将军屠戮的恐惧心理，又一次回荡在他们的心中！
女人们连忙收拾起帐篷，让孩子们驱赶着牛羊群，想要躲开这些中原梦魇。
还未等他们将牛羊聚集起来，铺天盖地、无边无垠的骑兵就出现在部落面前。
人马皆披蓝黑色铁甲的骑兵，带着恐怖无比的威慑力，从天边疾驰而来！
数千精骑，将这个只有几百头牛、两千多匹马，人口不过千的小部落，团团围住。
有手持小弓、骨箭的孩童，忍不住拉开弓向着骑兵们射去。
却只是划掉铁甲表面一层薄薄的氧化膜。
随后便被数把转轮短枪盯上。
“砰！”
“砰！”
“砰！”
数发子弹无情地穿透了他的身体，无数鲜血泼洒在草地上，想来明年这里的草会长得更高些。
这样一幕，周遭的骑兵都习以为常。
从宁夏卫一路而来，他们见识到无数汉人是如何遭到他们的奴役，毫无尊严，甚至活得连畜生都不如！
在将一切敢于反抗的人，不论男女都击毙后。
骑兵们像驱赶牛羊一样，将部落中所有人，都赶到一处空地上。
旋风似的围着他们转圈，不断施加着心理压力。
有支撑不住的，当场屎尿皆遗。
许久后，一位铠甲都雕有龙凤，显然身份高贵，身骑高头大马的男子。
在众骑簇拥之下，来到草原部落民身边。
朱樉居高临下，冷漠道：“有没有听得懂汉话的？”
“都听不懂的话，就全部去死！”
朱樉一路上见识到无数汉人的悲剧、血泪，内心早已无比冰冷。
没有将高过车轮的人都杀掉，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大多被俘虏的胡人还是一副瑟瑟发抖的鹌鹑样。
唯有穿着与众不同的女子，眼中露出希望的光芒。
在一众大多穿皮毛的人中，只有她穿着价格不菲的丝绸。
“尊敬的汉家大人，妾身岐王桑哥朵儿只班之女，略懂汉话。”
对方的话语带着浓浓的鼻音，也不知道学的是哪里方言。
朱樉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也没听明白她是谁。
不过自己也不在乎她的身份，都在这种小部落里，还能是什么宗室不成？
只要能听得懂汉话就行。
“那你现在就是他们的头人。”
朱樉随手指定对方作为这个部落的头人，让他们跟着一队骑兵返回宁夏卫。
骑兵们随身带着不少铁链镣铐，将这数百人锁在一起，排成一条长列。
驱赶着返回宁夏卫所在的河套平原。
当夜，无数团篝火，在草原上燃起，火堆上是一只只鲜嫩肥美的羔羊。
小刀切下一块软嫩的羊腹，塞入口中，全然没有一般羊肉的膻味。
只有一股鲜味，在口腔之中炸开。
朱樉舒服地眯起眼睛，在草原上的一路辛劳，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殿下，今天那个女人，似乎是故元岐王的女儿。”
张二虎一身铁甲、叮当作响地走来后说道：“十年前嫁给此部落首领为妻。”
朱樉不以为意，又切下一块嫩羊排，递给虎子：“吃吧。”
“虎子，这是咱们遇到的第几个部落了？”
自八月初四出关后，朱樉就带着人一路追着部落打。
只不过遇到的部落，基本没有青壮，都是女人和小孩。
据说，男人们都向着东南而去，想要从雁门关南下，去中原抢劫。
朱樉从宁夏向北而来，自然而然就同他们错过了。
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追击，也只追到一个个几乎是不设防的草原部落。
没有真正打上几次仗。
“第十二个。”虎子接过羊肉，放入口中边咀嚼边说道。
越往草原深处走，遇到的部落就越多。
一开始两三天才能遇到一个部落，到现在一天就能遇到两三个小部落。
“这些部落都没有青壮，可想而知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大军有多少人。”朱樉云淡风轻地说道：“咱们的兵力不占优势。”
张二虎拍了拍胸口道：“殿下，人多并非强，咱们兵少却要胜过他们不少。”
“他们的箭头连我们的甲都破不开。”
“咱们的火枪，却可以百步之外发射，弹丸威力之大，人马触之皆死！”
“根本用不着担心！”
朱樉点点头，刚准备让虎子给自己切两块羊肉。
就见一骑高举秦王令旗飞奔而来。
骑士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军营之中。
“殿下，我先锋已探查明部落大军所在之处！”骑士翻身下马，喘着粗气说道：
“他们如今正在黄河回弯之处驻扎，应当是有人察觉我军在后方四处袭击，正兵分两处。”
“一处沿着黄河西行，直面我军而来！”
“另一处则是继续向着雁门关而去！”
朱樉也认真起来：“正面来敌有多少人？”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还是要重视敌人。
“侦骑回报说约有一万人，马两三万匹。”骑士回了口气后说道：
“如今距离咱们大约还有二百多里。”
朱樉盘算一下距离和时间后，开口发号施令：
“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急行军一百二十里，后日我要和他们一决高下！”
“定叫他们重新知道，何为一汉当五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