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应天钱庄的利息非常低。
这年头十分利都算是寻常水平，三分利简直就是大善人。
而应天钱庄发的不少贷款，都是0利息。
在寻常人看来，这简直是在给大家发钱。
不过幕后的三人都明白。
这钱庄本身就不是用来赚钱的。
本来就是用来赔钱的！
是给濒临破产的人一条最后的生路，让他们不至于上山从贼或是起兵造反。
至于到期也还不起贷款的。
没关系！
铁矿场、烧炭场给你一个打工还钱的机会！
只需要工作三年，不仅仅能够还掉贷款，还能够攒一笔翻身的本钱。
如果以后世视角来看，这可能还有点乘人之危的嫌疑。
不过对这时候的人来说，却还算是一条较好的出路。
很关键一点在于，朱樉没有限制死这些人的户籍。
明初有着较为严格的户籍制度。
匠户、军户、农户等等都是随着你一辈子的。
甚至于你儿子、孙子、重孙子一辈辈传下去，都是这是这些户籍。
如果是贱籍，那伱的孩子生来就低人一等。
所以一般人对于职业转换，慎之又慎。
和户籍制度的严苛，也脱不开关系。
除非你能够高中科举，给自己脱籍。
但是一般的贱籍，又哪来的闲钱让自己的孩子去考科举。
贱籍没钱去参加科举高中。
不高中就没法给自己家脱籍。
生生世世，只能够在贱籍中轮回。
所以朱樉不更换户籍的打工环境，对于这些人来说还是有较强的吸引力。
这也就导致，应天钱庄借钱的人非常多。
钱庄如今直接、间接控制了至少两万户。
付出的代价，不过四万多两银子、两万多匹丝绢。
朱棡疯狂拨动着算盘，盘算这笔生意能不能挣到银子。
一炷香时间后，才停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二哥，这生意咱们估摸着要赔钱啊！”
“赔钱咱们也要做，你就当是为父皇分忧了。”朱樉紧盯着手上的一张纸说道。
纸上罗列着蒙城当地有的资源。
蒙城地处淮河平原，境内河流大多数是淮河的支流过境河。
如果能够修建起优秀的灌溉系统，这也是一片大粮仓。
朱标看了看两个正在思考的弟弟：
“此事合该中书省出钱，两位弟弟又何必发愁呢？”
工部确实有疏浚天下河道的职责。
不过朱樉也知道，这年头工部也没钱。
连贯通南北的大运河，都还没钱来疏通呢。
又哪里轮得到这种淮河的小支流。
“大哥，你不明白。”
“大哥，你不懂！”
两位弟弟一齐反驳，瞬间让朱标也来了兴致。
“这之中，莫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朱棡见状，也不好隐瞒道：
“其实还是能挣钱的。”
“只不过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蒙城当地主要缺少铁锨、铁镐等工具，二哥的工坊里这些东西都快堆积成山了。”
“借给他们一批也不是不行。”
“哪怕是白送给他们，只要能够给到二哥想要的东西，那也是有赚头。”
朱标皱了皱眉，他还是没想到这之中能有什么赚钱的地方。
“这何处能赚钱？”
“难不成你们还想给水收钱？”
朱樉笑了起来：“大哥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我是想要靠近水渠的这一片地！”
“当地其实不少都是好田，就是这几年太旱了，才会频频减产。”
“如果真能将水渠修成，这些田光是每年产的粮食就不会低于一万石！”
朱樉看上的一片田，大概有五千亩。
只不过这些田，如今在当地田册上都是荒地。
因为这些地方，距离地表河流都很远，种植起来太费劲。
“对当地来说，这些连下田都算不上，如果真能开出两道水渠，就能变成上田。”
“而且说是给我们，实际上也是租的。”
永久的田产，对于朱樉来说没太大意义。
无论是淮北，还是江南。
都离自己未来的核心根据地太远。
“五年之后，这些田说不准给谁呢！”
“不过开水渠，这冬天估计都很全开完。”
“春播是赶不上了，只能够等明年。”
“原先百姓的田亩，能够先享受到水渠浇灌。”
“倒是能够给父皇、母后积攒些德行。”
钱庄最大的股东，还是老朱和马皇后。
“如此说来，倒也是一件好事，中书省那边我去给你们办。”
朱标思考了一会，理解了其中的关键。
这就相当于钱庄出钱、蒙城出人，共同修建几条水渠。
事后钱庄拿到一部分沿河田地的五年使用权。
如此一来，既修建了水渠改善了当地的农事，又开垦出几万亩沿河良田。
无论是从哪一方来看，都是赚的。
甚至对于朝廷来说，没有花费额外的钱财就做成，也算是好事一件。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安排人去和县丞说一番吧。”
朱樉眼见大哥也同意这件事，直接对着虎子说道。
虎子点点头，也不多声，直接向外走，准备去县衙传话。
朱樉又和朱棡商量了一番，借钱给蒙城县的细节。
借的大头肯定是各种工具，这些对于朱樉来说不值几个钱。
一把钢镐，制造成本还不到五十文钱。
朱樉是想要在工期结束后，直接将这些农具折价卖给农户。
低价在他们当中卖个好。
朱棡觉得，那些蠹吏绝对会在这之中上下其手。
怎么让工具到农户手里还需要筹划一番。
虎子走出去没多久，却急匆匆地返回室内。
朱樉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
“赵王薨了！”虎子跑回来，气喘吁吁道：
“皇上急召太子殿下、秦王殿下、晋王殿下回宫！”
朱标大惊失色。
朱樉皱起眉头。
朱棡茫然无措。
“你确定是赵王？！”朱樉率先回神问道。
虎子赶紧道：“仪鸾司的人，已经在外等候了，只待太子和王爷们回宫！”
赵王朱杞，年不过二岁。
却也是今年四月，和朱樉、朱棡同封为藩王。
“叫仪鸾司的人进来吧。”
朱标也回过味来对虎子说道。
如今的医疗条件，皇子早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不过，几人出宫之前赵王身体似乎还不错。
也不知缘何短短数日，就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