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周怀墨见黎九渊在密室门前驻足不前,还盯着那个饕餮标志看,不由得出声询问
“没什么,只是故地重游,有些恍惚罢了。”
黎九渊随意的应付了一句,但全身却是紧绷了起来,暗暗做好了应付突发事情的准备。
经过一道幽暗的长廊,前面是一道镶嵌在石壁里的青铜门。周怀墨在旁边的石壁上一按,石壁突然裂开,露出半尺见方的暗格。他对着暗格轻叩三长两短,只听得石壁后响起机括咬合的声音,青铜门缓缓打开,同时摆列在密库两边的十二盏人鱼膏灯,次第燃起,一时间整个密库亮如白昼。
密库里空空如也,只有北墙,挂着一幅《富春山居图》的摹本。
“我的东西,应该就在那幅画后边吧!”黎九渊伸手正欲揭画轴,身后突然传来周怀墨冷冰冰的声音。
“且慢!”
黎九渊转身,看到周怀墨手里居然拿着一把漆黑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的脑袋。
“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要调查你爷爷被杀的真相吗?!”
周怀墨道“反正东西就在这里,早一点看,晚一点看,也没什么关系。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听说你有一套打开宝箱独特的方法。”
黎九渊却突然说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刚才你手里拿的那个玉带勾,是你爷爷的东西吧?!”
周怀墨眉头微皱“你说这个做什么?”
黎九渊道“那是当初你爷爷过生日,我送他的生辰贺礼。玉带勾上还刻着临渊二字,是我帮你爷爷取的表字。”
周怀墨不耐烦道“你也是聪明人,你觉得事到如今,跟我说这些废话,套什么老一辈交情,能有用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爷爷取字临渊吗?”
黎九渊也不等周怀墨回答,自顾自接着道“君诗与花辱俱见,却悔临渊只痴羡。我是希望你爷爷能心怀美好,踏实向前。只是没想到,他的后人居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够了,不准再拿我跟爷爷比。”
“嘭……”
周怀墨突然情绪激动,甚至开了一枪。只不过他的理智还在,枪口偏了三寸,子弹擦着黎九渊的耳际,射进了身后的墙壁里。
黎九渊眼睛瞬间爆亮。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黎九渊猛地一掌拍在了《富春山居图》的中间位置,机关齿轮声从墙内传来。黎九渊顺势扯下画轴,背后暗格里出现的却不是青铜匣,而是一个现代化的保险箱。液晶屏泛着冷光,显示需要掌纹与声纹双重验证。
周怀墨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黎九渊却是仍然不慌不忙,“你爷爷没教过你,这密库里边,还藏着一道同归于尽的陷阱吗?”
“你想干什么?”周怀墨惊吼出声。
黎九渊却是猛地撞向旁边博古架。架子上乾隆年间的青花缠枝花卉纹天球瓶,瓶子倾倒在地,紫色烟雾顿时腾地而起。
“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周怀墨自然知道这紫色烟雾有多毒,不敢再待下去,急急忙慌的退了出去。
黎九渊却没有逃,而是抬起手臂,捂住口鼻,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保险箱。
果然,保险箱在毒雾的腐蚀下,很快熔开了一个缺口。里边有一封信,正是他当时写给军统的信。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1937年的码头上,周仁被缚的双手,正比着憋宝门暗语——货走漕帮,沉在三汊河。
紫色烟雾越来越浓,黎九渊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他拿起画轴的轴,拔开前边堵着的塞子,往外一倒,倒出来三颗黑漆漆的弹丸。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黎九渊可没有跟人同归于尽的打算,当初设计这个密库的时候,就留下了这最后一道生路。
黎九渊赶忙跑到墙角,用力的扔出三个弹丸,随后赶紧双手抱头,蹲在了墙角。
“嘣……嘣……嘣……”
连续三声炸响,爆炸震的整个密库都抖了三抖,却也在墙角,炸出了一个井口大的黑洞。黎九渊立刻扑进洞里,打开手机灯光,急忙向着前方走去。
黎九渊的皮肤,接触了不少的紫色毒烟,身上被腐蚀了不少。随着他的走动,身体上突然传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痒。
黎九渊拿手机灯光一照,发现他那被腐蚀的面目全非的皮肤,竟然在一点点的皲裂,脱落,而崭新的皮肤,正一点点生长,正好覆盖了脱落的地方。
黎九渊心里一震,突然想到了十二都天血煞诀第一层血髓生,好像就是说受了伤,伤口愈合速度会加快,伤口结痂如蛇蜕。
没想到,只是早晨吸收了那么一点的灵气,居然有这般神奇的效果,简直就是神迹。
黎九渊还来不及激动,密道深处传来犬吠,手电筒光束乱晃。想来是周怀墨也是回过味来,派人进密道抓他来了。
黎九渊加快脚步,一路疾行,总算是摆脱了追兵。
傍晚时分。
黎九渊蹲在三汊河废弃码头。江水拍打着民国时期的混凝土桩,锈蚀的钢筋中卡着半截青鱼骨——这是周仁当年留下的标记。
“哗啦……”
铁链绞盘用力的转动着,藏在桥墩中的青铜匣破水而出。匣面饕餮纹已覆满水草,却仍能辨出他亲手刻的“癸未”字样。
不远处的阁楼上,顾家家主,顾谨修的父亲顾晟,跟周怀墨,并肩站在栏杆处,眺望着三岔河的方向。
顾晟道“如果真能取回几十年前的天灵地宝,周老弟这功劳可就大了,以后还要请周老弟多多提携啊。”
“好说,好说。这里边也有顾老哥的功劳,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周老弟,我听说,那人声称你爷爷的死,跟他没有关系。要不要我特意交代一下,留着他,让你审问一下。”
“不必了。”
“周老弟这是不信他的话?”
周怀墨摩挲着手里的玉带勾,笑道“信与不信,这重要吗?”
“啊?!”顾晟先是一愣,随后突然大笑道“哈哈哈……还得是周老弟你啊,难怪周老弟受会长赏识呢。老哥我真是甘拜下风啊。”
就在顾晟跟周怀墨打机锋的时候,黎九渊打开了铜匣。
一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本该装满天灵地宝的铜匣里,只有几株发黑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烂泥,还有半块被硫酸腐蚀的龟甲。黎九渊的指甲掐进掌心——龟甲上的火焚纹路,正是他留给周仁的密信载体。
“周仁啊周仁”,黎九渊苦笑一声“没想到,你竟然背叛了我。“
薄雾中传来机船轰鸣,几艘快艇划破江面,上边站满了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人。
只是这几艘快艇,甚至没有靠岸,转了个弯,竟然就又开回去了。
因为岸边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很显然是黎九渊早就安排的后手。有些时候,不是非要自己动手,才能解决问题。
黎九渊把铜匣推进河里,转身离开。突然,若有所思的顿住脚步,朝着顾晟跟周怀墨所在的阁楼,远远的望了一眼。
他黎九渊,可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既然对方已经对他出手了。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