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姬发也在仔细品味着这句话。
他向殷郊躬身行礼，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太子殿下，我愿意起誓。”
姬发说着瞥了一眼姬昌，只见自家父亲如同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烂肉，茫然而空洞。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姬发面色坚毅，他知道今天这个誓言逃不掉。
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为自己父亲谋条生路。
血浓于水，他向来是忠孝两全之人，哪怕姬昌背叛了大商，他也想救他一救。
“你想救你父亲？”殷郊一眼就看出了姬发的心思。
“请太子殿下成全。”姬发再拜。
伯邑考此时已经回神，他是至孝之人，见不得自家父亲受苦，两步爬到殷郊脚下，开始祈求。
“太子殿下慈悲，还请放我父亲一条活路，我也愿意起誓。”
“哦？你们都愿意起誓？”殷郊看了一眼伯邑考。
这人确实是俊美，身材挺拔，满是文人气息，怪不得九尾会谗他的身子。
“既如此，起誓吧。”
这是殷郊第三次让姬发起誓。
第一次被原始以雷霆打断。
第二次被姬昌阻止。
如今，已是第三次。
事不过三，这是殷郊的底线。
若是阐教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殷郊已经做好准备。
只要第三次不成，那便一剑捅死姬发。
然后挫骨扬灰，打灭魂魄真灵，以绝后患。
玄鸟大殿，百官翘首，纣王侧目，所有人都在盯着姬发。
经过这一波三折的事情，众人已经明白，姬发的誓言才是最重要的。
昆仑山上的仙人想要改天换地，让姬昌谋反，推翻成汤江山。
但是碧游宫的仙人想要大商永存，甚至两大圣人教派已经开启了争斗。
大殿外那两位仙人交战的轰鸣声时不时传来，法术神通的灵光映照得天地五光十色。
“天地为证，昆仑山圣人为证，百官为证，今吾姬发/伯邑考起誓，此生此世忠于大商，西岐永不谋反。若是违誓，谋反者血脉尽断，西岐必受十灾，若有修行之人帮扶，天劫轰顶，五衰临身，不得好死。”
姬发和伯邑考一同起誓，声音低沉，带着悲伤。
殷郊握紧渔鼓，手指发白，时刻戒备，打量着四周。
似乎是殷郊内涵原始无礼的话术起了作用，直到二人发誓完毕，都没有阐教的人再跳出来阻止。
天地间风平浪静，似乎之前燃灯、广成子强闯大殿的举动都是幻觉。
唯有天地间血色雷霆越发狂暴，笼罩着整个朝歌城，像是破灭了天地万道。
“哈哈哈....”
殷郊大笑，看着起誓完毕的姬发和伯邑考，心中欢喜。
他自穿越以来，一直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多番谋算所求的就是这一个誓言。
如今誓言已成，天地有灵，自有约束。
“再续大商五百年，哈哈...如今总算是迈出了一小步。”
殷郊脸上满是喜色，西岐今后就算是套上了一层枷锁，轻易挣脱不得。
紧接着，殷郊转身，朝着纣王躬身拜下。
“父王，姬昌二子均已起誓，恭贺大商万年。”
闻仲和黄飞虎眉目带笑，亦是随声附和。
百官都是人精，此刻个个喜笑颜开，仿佛向纣王道贺。
一时间，大殿里气氛活跃，君臣和乐一堂。
唯有姬发和伯邑考二人，叹息一声，眼里都是悲哀和无奈。
至于姬昌，他眼神空洞，原本斑白的须发竟然在短短数息之间全白。
他的发冠早就被殷郊之前的一巴掌给扇落了，白花花的头发耷拉在头皮上，精气神快速衰落下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几十岁。
直到现在，他的嘴里都还在念念有词。
“水山蹇...九五，六二。水山蹇...九三、六四。”
“先天八卦不可能出错，一定发生了什么。”
“究竟是哪里错了？”
姬昌眼神空洞，直视着天地，仿佛看穿了种种虚幻，得见真实。
忽然，他猛地蹭起来，手舞足蹈，咧嘴大笑，极度癫狂。
“哈哈哈....我看到了，天地....”
“砰...”
骤然间，姬昌一双眼睛爆裂，鲜血炸开，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眼窟窿。
“啊...哈哈哈...”
姬昌发癫，痛苦哀嚎，随后又发出狂笑。
一张老脸上，痛苦、癫狂、大喜、惊骇种种表情融汇在一起。
紧接着，他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一把掐住自己舌头，发出疯癫的含糊语言。
“哈哈...我没有错，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哈哈...假的，都是假的...”
随后，他上下牙齿猛地咬紧，仰起脖子，下巴直接朝地面撞去。
噗嗤...
血肉分离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只见一条血肉模糊的舌头掉在地上。
姬昌嘴巴里，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场面骇人至极。
竟然是姬昌当场咬断了自己舌头。
“怎么回事？”殷郊瞳孔猛缩，看着姬昌心里发寒。
“姬昌在发什么疯？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咬断自己舌头？”
殷郊心惊肉跳，仿佛有一团阴云笼罩在头顶，让他刚刚升起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看了看姬昌爆开的眼睛和咬断的舌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是封神世界啊，道祖可不是某些诡异莫名的存在，姬昌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殷郊很笃定。
姬昌那莫名其妙爆炸的眼珠子，像极了窥视到不可名状的存在。
至于咬断的舌头，殷郊相信那是姬昌自己所为，恐怕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自己从他口里知道些什么。
“天地...”
殷郊咀嚼着姬昌吐出的话语，看着地面上晕染开来的鲜血，整个人开始烦躁起来。
“姬昌，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姬发和伯邑考两人满脸的焦急，顾不上其他，直接撕下衣服塞到姬昌嘴里，想止住断舌喷涌的血液。
“父亲，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父亲。”
很快，衣服被血液浸染，刺鼻的血腥味在大殿里弥漫开来。
那些原本离姬昌近的大臣，都是养尊处优的士大夫，哪里见过这种骇人的场面。
忙不迭捂住嘴巴，不停地干呕。
姬发眼见血液止不住，二话不说跪倒在殷郊脚下。
“太子殿下，求您求求我父亲。今后当牛做马，姬发必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