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进了树林,但见树木高直,枝叶繁茂,遮挡住月光,林中一片昏暗。走着走着,四周一片寂静,林子深处,仿佛还飘起了轻纱一般的薄雾。
石头低声向二人说道:“小心。”
而后寒沄轩二人点头后,三人将自身法宝祭出,并慢慢向前方走去。
又走了一会儿,但见林中古木参天,阴气阵阵,看来已到树林深处。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前方飘荡在林间的雾中,传来一个柔和而带些凄婉的女子声音:
小松岗,月如霜,
人如飘絮花亦伤。
十数载,三千年,
但愿相别不相忘。
那女声婉转,轻声低吟,人影虽不见,却有一股哀伤气息,淡淡传来。
三人互相看一眼,在荒无人烟的夜晚,只怕是有妖魔作祟,当下三人小心翼翼的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薄雾轻飘,渐渐地把他们三人的身影,也包了进去。
就在他们进去没多久,绿影一闪,碧瑶出现在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望着前边那片黑暗中的雾气,皱起了眉头,凝神思索了一会,随即投身而进。
四周,只有远处传来的轻轻虫鸣声。
忽然间一道细微的叹息声徘徊在众人耳边。
随后一道月光,如黑暗中明亮的一束灯火,又似一道霜华,轻轻落下,映着那里的雾气婉转飘荡。黑暗深处,缓缓走出了一个白衣女子,站到了那光亮之中,向着他们望了过来。
女人的出现,竟让他们屏住了呼吸。
那是个极柔媚的女子,长而直的秀发没有盘起,披在肩头,如水一般柔和;白皙的面庞上,有婉约的眉,纤巧的鼻,红唇淡淡,眼波如水,望了过来,那一眼幽幽深深,却仿佛一眼看到了他们内心深处。
她是个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疼的女子,就这么怯生生地站在那儿,站在月光之中,凝望着他们。
夜色悄然静谧,只剩下她的光彩,在黑暗中夺人心志,令人神魂激荡。
“你们,可是来杀我的?”她幽幽地问。
三人听后皆是大惊,而后石头大声一喝道:“你可就是三尾妖狐?”
那个女子没有回答,只微微皱眉,柔媚的脸庞上仿佛有种哀愁,刻在了她淡淡的眉间。
她又抬头看月,但见明月无瑕,挂在天中。
“便是我了。”她幽幽地道。
石头沉下了脸,手中的巨大金色狼牙棒“破煞”,渐渐发亮,照得周围树林似乎也变成了金色。
张小凡也仅仅握住手中的噬魂,寒沄轩则与二人不同,在他的眼中看不出来石头的凶意,也看不出来张小凡的警惕,他似乎早就知道结局,但又不在关注结局。
一切的缘故都由于那名碧绿衣裳的女子,及他这为师弟。是啊!他是嫉恶如仇,但他却从那以后不知道什么是魔,什么是正。
那女子对此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看了他们一眼,轻移脚步,走到旁边,白色宽大且柔软的袍袖轻轻挥动,三人只见灌木移开,却是露出了一口井来。远远看去,那井边石块古旧而有绿苔,看来年月颇深。
她走到井边,向下望去,用手轻轻梳理垂下的秀发。
那女子的声音飘荡在这片树林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媚空灵,道:“这是三千年的古井,传说中,只要在月圆之夜,以虔诚心愿,俯首看它,必定能够得偿所愿。”她的声音里,仿佛有几分凄迷,“可是,从到了这里,我看了三次,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病仍旧没有起色?”
张小凡与石头相顾愕然,看她神色言语,分明便是个为情所困的哀怨女子,但石头在这些事上却比张小凡坚定得多,眉头一皱,踏前一步,顿时树林中风声渐起,怒道:“无耻妖孽,居然还敢迷惑世人,快快过来受死!”
那女子转过头来,如水眼波望过他们三人,不理石头,却多看了张小凡与寒沄轩两眼,忽地柔声道:“在你们心头,可也有个深深挂念的女子吗?那就过来看一眼吧。”
风过树林,寒意忽盛。
树梢枝头,仿佛沙沙作响。
张小凡心中一阵迷茫,竟是不由自主地踏前一步。
张小凡一步一步的向古井旁走去。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如霜,如雪。
内心深处,可有一个深深记挂的人吗?
“小凡!”一声惊呼,从背后传来,碧瑶闪身出现,急速飞来,口中急道,“不能看!”
那一瞬间,张小凡微微怔了一下,飘浮在半空中注视着他的那个柔媚女子,脸色也微微一变。
片刻之后,张小凡双眼深处蓦地有一缕纯净的金色光辉一闪而过,他眼神瞬间清明,随即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那口古井。
随后石头在地上怒声叱喝,金光闪烁,妖魅四避。张小凡却是腾空而起,烧火棍青光与黑光交替,冲向柔媚女子。那女子一双如水眼眸只看着他,雪白长袖挥出,竟是抵住了烧火棍。二人前冲,一转眼间,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是贴身而近。
张小凡吃了一惊,只看着那女子一张柔媚至极的脸庞近在咫尺,隐隐幽香,暗暗传来,更有夜色里那动人心魄的眼眸,恍如玛瑙翡翠一般的美丽,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一时间忍不住心意动摇。
“你……去那古井边看一眼罢。”就算是在这斗法的紧要关头,那女子的声音依然是柔和妖媚,软软地钻进耳朵。
张小凡心旌动荡,神志几乎为之所夺,紧要关头,他面上忽地金色一闪,眼神中便立刻平静清醒了下来。
三尾妖狐缓缓从空中落了下来,面上虽仍有微笑,但眼神中已渐渐有沉重之色。只在刚才那一会儿工夫,她与这二人激烈斗法,已然察觉出这二人看来年纪虽然都不大,但道行都是不低,那个大个子道法仿佛出于佛家一系,很是头痛;便是另一个少年,心志也是出人意料的坚定,自己最得心应手的狐媚之术,看来竟难以派上用场了,并且还有一名白衣少年始终未出手,自己的幻术也奈何不了他。
月华冷冷,透过树叶,洒在那个柔媚女子看上去有些孤单的身影上。
她微微低头,长而细的睫毛仿佛遮盖着她那柔弱的心思,又仿佛倾听着这深夜树林中的隐隐幽声,轻轻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杀我呢?”
石头踏前一步,整个人看去便如一只猛虎一般,喝道:“你这妖孽,祸害人间,搅得小池镇上人心惶惶,还不该死吗?”
她抬眼,望来。
“你要杀我,便是因为我是妖吗?”她望向张小凡,深深看去,“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张小凡想也没想,道:“你作恶多端,我是正道中人,为民除害,义不容辞!”
最终他将目光移向了寒沄轩,而寒沄轩则是看向了那口古井,她瞬间就明了了。
三尾妖狐便在寒沄轩等人一怔神间,忽地腾身飞起,白玉一般的手掌,化作锋利之爪,凌空破啸而来。石头大吼一声,正欲御法,却发现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上下左右一片妖声,黑暗之中,无数妖目闪烁,风声刺耳,不知有多少妖怪袭来,一时竟是分身乏术。
她的利爪与那棍子撞到了一起。
没有人能够形容那种感觉,外人看去,甚至没有预料中的巨响,在那个仿佛凝固的时刻里,只望见身在半空的那女子衣袂飘飘,五指成爪,抓住了黑色的烧火棍。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入她的耳边“闹剧该结束了!”
只见一道蓝光向那三尾妖狐冲去,那三尾妖狐来不及躲闪,只好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击,随后她的身影更显凄惨,嘴角也溢出鲜血来。
三尾妖狐看向寒沄轩,随后冷冷道:“你果然还是出手了。”
之后三尾妖狐便强撑的身子消失在了黑夜中。
张小凡与石头立刻变向她消失的方向追赶了过去,而寒沄轩则是走向了那口古井。
古井中闪烁的正是一名手拿天琊的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