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了共识，三个人开始一边吃着尚有温度的外卖，一边闲聊起来。
闲聊的内容除了李唯依的梦境，主要是彼此自我介绍，毕竟，从今天开始，三个人就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
闲聊的过程中，周宁宇才知道李唯依不仅未婚，甚至从没有交过男朋友。
李唯依说到这里的时候，费老二今天第三次掐了周宁宇一下，比前两次都疼。
“你不对劲，”周宁宇揉着自己的大腿对费老二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
周宁宇并非完全没有“情商”，他知道费老二是想撮合李唯依和自己，但是对方今天的兴奋值过于高了。
“我能有什么目的呢？纯纯的好奇加上我本身的急公好义！”
费老二大义凛然的说。
“我还不了解你？只是好奇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积极。”
周宁宇自动忽略了“急公好义”。
“呃……我很积极吗？”
周宁宇和李唯依同时点了点头。
“二哥，我本来打算直接找二宁谈租房子的事情的，结果你对我的事情一直刨根问底。”李唯依停顿了一下，决定开一个玩笑，“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我怎么可能看上你呢？不对不对，是个男人都会看上你的，但是我没有……”
费老二慌乱的解释着。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男人呗？”
周宁宇追问道。
“哎呀，你怎么也来了？你难道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吗？”
“不理解。”
周宁宇面色严肃，李唯依在一旁捂嘴轻笑。
“好吧好吧，也该告诉你们了，其实，我的身上也有一个秘密。”
费老二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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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老二和两个听众一样，也没有谈过恋爱。
对此，他猜测原因可能正是自己这个糟心的名字，其实，更可能的原因是他有一个毫无自觉的，但是他人看来却十分“怪异”的行为习惯：
费老二总是会经常性的，突然改变自己刚刚做出的某些决定。
比如本科毕业时，刚找好了工作，又决定去考研；
比如研究生毕业时，拒绝了导师帮忙安排的“大好前程”，反而在家中“啃老”，而且一啃就是四年；
还比如拒绝了无数互联网大厂的“offer”，反而应聘成为了一个保安。
这些都是源于他身上的那个天大的秘密：
从出生起，费老二的身边就无时无刻地跟着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幻影，这个幻影还能说出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到的话语。
“哇槽，这不是跟李唯依的情况非常像嘛。”
一向彬彬有礼的周宁宇难得爆出一句粗口，李唯依也瞪大眼睛看着费老二，等待他的下文。
五年前的一天，父母出门工作后，独自在家中无所事事的费老二盯着“空气”——
其实是盯着身边的一个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的“幽灵”，第一百遍质问道：“你的身份和你出现在我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叫霓虹，编号NH07，我是未来科技公司于2045年制造的人工智能。
我通过时间裂隙穿梭到您出生时的1989年并伴您成长直到现在；
我出现在您身边的目的是通过大数据系统模拟、预测并微调您的人生轨迹，直至您的人生关键事件收束于加入未来科技公司为止。”
甜美的女声从幽灵的口中缓缓吐出，内容和上一次被费老二质问时分毫不差。
费老二语气不善的追问道：“可是这个未来科技公司在哪儿呢？我已经毕业即失业好几年了，每天按照你的要求在家里混吃等死的，你倒是赶紧模拟、预测和微调啊？”
“现在是2020年，未来科技公司尚处在筹备建设过程中，其总部与分部选址以及成立时间均为3级保密事项，您的权限不足以知晓；
另外，当前您处于大数据系统计算得出的最佳人生轨迹的数值波动范围内，无需我的引导。”
霓虹不仅声音甜美好听，容貌也十分精致耐看——费老二自懂事甚至记事起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但是由于霓虹的身影每天24小时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且已经存在了31年，费老二已经完全对她审美疲劳了。
霓虹没有实体，费老二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无法触碰到她的身体，但是只要有多余的空间，她也会很人性化地躲避着人和物体，始终和费老二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内。
例如费老二晚上在床上睡觉时，霓虹就会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没有椅子的时候则整夜站立着；
费老二在卫生间洗澡或者上厕所时，她就会站在门外，而如果费老二是在公共澡堂，并且洗澡的位置离门过远的话，她就会出现在一群裸男中间，并且怎么赶也赶不走。
费老二早就习惯了霓虹的存在，也习惯了她只在一些名为“人生轨迹分歧点”而在其他时候从不主动开口说话的状态，所以当费老二听到自己的权限依旧毫无变化，什么新东西都问不出来之后，便不再理会她了。
费老二打开了电脑，准备玩一会儿游戏。
没想到霓虹却在这时候主动说话了。
“请您登陆电子邮箱，有一封邮件需要您及时查阅。”
“哦？”费老二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觉嘴角上扬，“难道你终于允许我去工作了？”
费老二赶紧登陆邮箱，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一封互联网大厂发来的邮件，标题上赫然写着“面试通知”四个大字！
“哇，我早就想去这家公司上班了！”费老二本科和研究生的专业都与计算机相关，能去互联网大厂工作正是他的梦想之一。
“需要您查阅的邮件并不是这一封，而是列表最上面的那一封。”
“啊？”正要打开面试通知的费老二一愣，“不是这个大厂？”
“按照大数据系统的模拟预测，以您的年龄和履历，通过该公司面试的几率仅为0.95%，另外，如果参加该场次面试，您人生轨迹的系统预设值将会出现巨大偏差。”
“呃……我混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吐槽了一句，费老二还是先点开了最新接收到的邮件。
这是一封不需要面试的入职通知。
大致浏览了一下邮件内容后，费老二把视线停留在“保安”两个字之上。
“霓虹，请你给我解释一下吧。我是投递了很多份求职简历，但是肯定没有这个和我的专业完全不相关的单位，而且这个工作岗位又是什么意思？”
“这封简历是我帮您投递的，这个工作岗位也是我帮您申请的，按照大数据系统的模拟预测，您申请该岗位的成功率为……”
“行了行了！”费老二打断了霓虹的解释。
费老二性格温和甚至很多人认为他有些懦弱，但是此时此刻，他有些生气了。
“从小到大，你改变了我做出的各种各样的决定，可以说，我现在的人生，都是在你的选择下确定的！
可是今天，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儿得寸进尺了吗？
无论你为什么会出现，又无论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不觉得如此支配我的人生有点儿过分了吗？”
“如果我的行为让您感到了不愉快，那么我向您道歉。我的行为逻辑是基于……”
“闭嘴吧！”费老二再一次打断了霓虹的话。
费老二不是第一次听到霓虹对自己道歉了。以前，他总是能够接受对方的歉意并且顺从于对方替自己做出的选择；
甚至还经常性的抱着一种充满期待的心态，想要看到自己在对方的指引下会经历怎样的人生，会成为怎样的人。
但是时至今日，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任何能够满足他好奇心的经历，根本没有一点儿参与到某件重大事件的影子。
或者说，他的人生里，除了霓虹本身的存在之外，简直普通、平淡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