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陈俊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喝了口柠檬汁。
“大哥，当天在马胜贤被抓捕的同时，警方也对那些霓虹人动了手，听闻是一网打尽。他们这个团伙共有十几个人，全被一锅端了。”
“霓虹人的底细呢，摸清楚没有？”
“据说叫做什么‘山河会’，是一个小型的犯罪组织，规模并不大。”
陈俊琢磨片刻，问道：“外国人犯罪，法院会怎么判？”
“外国人在半岛触犯法律，同样适用本国刑法，像类似制D的罪行，十到十五年之内他们出不来，再严重就是终身监禁。”
“既然被抓了个干净，也就是说，咱们没事了？”
“应该没事，你放心吧。”
“嗯。”
霓虹人的存在就如同一根毒刺，只有彻底拔掉才能高枕无忧，陈俊当然很上心。这会听到好消息，总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下面丁青讨好地戴上搓澡巾，也进到池子里，给他擦背。
“大哥，力度怎么样？”
“稍微重一点，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还不如金部长有力气。”
“额，好的。”
丁青忙得满头大汗，又说道：“还有件事。马胜贤落网后，这几天我查过他的账，此人手里还分管着财务，果然从咱们会所捞过不少油水，是个可恶的蛀虫。已经查明的、绝大部分的赃款都被他挥霍了，恐怕是难以追回。”
陈俊没什么表情。
马胜贤的事儿可怪不到他的身上，要说真正应该承担失职责任的，其实是他的父亲柳泰元。
但如今柳泰元身患癌症，已经时日无多，而马胜贤人进去了，钱也花了，相当于一了百了，总公司都没办法追究，只能自认倒霉。
“他把钱全花光了？就没剩下一点点？”
“差不多吧，不过马胜贤的手上还有个厂子。”
“什么厂子？”陈俊来了兴趣。
丁青道：“马胜贤曾经花过六个多亿韩币，投资了一家小型的烧酒厂，交给他的小姨子打理。”
“酒厂效益如何？”
“大哥你也知道的，南韩这边做烧酒的人比虱子还多，包装千篇一律，味道也大差不差。所以，那个小酒厂目前只是保本状态，勉强支撑着。”
确实，南韩的酒水方面并不如华夏丰富，有各种各样的香型和口感。烧酒喝起来就像掺了水的酒精，既没有味道，也没有劲，实在乏善可陈。
“厂子可以收回来吗？”
“当然可以，一句话的事，而且都不用上手段。”
陈俊思索了几秒钟，沉吟道：“既然是用公司的赃款投资的，那么假如我们把酒厂收回来，一旦产生利润，总部是不是也要按惯例抽成？”
“差不多，规矩可不好改。”
“那如果我个人出资把酒厂买下来，总部会答应吗？”
“都快黄了你买它干什么？”丁青很难理解他的做法，所以嗤笑道，“不过若是完全属于你自己，总部就不好意思抽钱了。”
陈俊打了个响指，露出欣喜的笑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竟然真的想做烧酒？”
“嗯，咱们兄弟几个总得有自己的生意，为将来打算啊。”
陈俊的话意味深长，但丁青听懂了。
他们在维多利亚即便做得再好，也只是给别人当打工仔，大部分的利润都落进了总公司的口袋。打工仔可以做一时，谁愿意做一世？
“可那个酒厂如今又不赚钱。”
“只是现在不赚钱罢了，只要运作得当，未来还是可以盈利的。”陈俊好像很自信。
丁青点点头，眼珠子乱动：“如果我们把消息瞒着总公司，咳咳……”
这小子居然想白嫖？
胆子够大，但行不通。
“你可别有什么侥幸心理，还是花钱买吧，省得日后自找麻烦。”陈俊连忙叫停，“一个勉强支撑的酒厂，换成实打实的现金，你说，总部放手的可能性有多高？”
“让我选我也会同意的，应该没问题。”
“好，咱们去厂里看看！”
……
陈俊的父亲柳泰元在北大门派属于元老级人物，自然是有些人脉的。
赶路的过程中，他摸出柳泰元给的日记本，拨了个号码，找到了父亲的一位老朋友。
就像他们猜的一样。
那名长辈反馈说：只要经过总部核实，证明酒厂确定状况堪忧，他们也乐意放手给陈俊，前提是买断的资金必须一次性给到位。
陈俊松了口气。
六个亿他还拿得出来，下面就看怎么运作了。
车子很快开到钟路区外围，厂房坐落在一条僻静的小道边，附近还有不少各种类型的仓库散落着。
招牌挂的是“喜悦”酒业公司。
一般来说，韩式烧酒的主要原料是大米，通常还搭配着小麦、大麦和甘薯等，一进去之后，陈俊便闻到了淡淡的发酵气息，酸唧唧，臭烘烘。
“他们负责人呢？”
“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丁青说。
“好。”
穿过一些慢条斯理的工人，陈俊走到厂房后面，见到了马胜贤的那位小姨子。
小姨子姓白，名叫白东珠。
吓得战战兢兢的。
白小姐今年才二十多岁，正处在春花烂漫的好年景。
她的头发是简单的黑长直，脸上化了点淡妆，穿着一条上白下黑的半身裙，露趾的低跟鞋恰到好处，完美地展示着幼嫩而精致的脚踝。
脚踝好看。
脚趾更好看。
哟……
陈俊一下子就客气起来了。
“白小姐你好。”
“社长好。”白东珠慌忙鞠躬，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当然知道陈俊是什么人，所以有些手足无措，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惴惴不安。
陈俊随手拽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上去。
“咱们酒厂有多少人啊？年产量呢？”
“我们喜悦酒厂大约占地两千二百平，场地是租的，员工不算多，只有三十来个人，年产量接近八百吨。”白东珠磕巴地介绍道。
“每个月的销售额能达到多少？”
“大概在两亿六千五百万韩币。”
折算成RMB，每个月才卖一百九十多万？也太少了点。
“利润呢？”
“利润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百分之三十……
一百九十万除下来，每个月的利润大约等于五十八万多，刨去原料成本、房租水电、几十个工人的工资，你还能剩下多少？这不就等于白忙么！
确实是个小厂，状况也确实堪忧。
陈俊道：“看样子酒厂是不赚钱的，你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我们国内同类的产品太多了，销售困难，打不开市场。”白东珠捏着自己的手指甲，脸蛋儿也微微泛红。
“对，卖得少自然赚得少。”
白东珠现在可不关心这个：“陈社长，请你放过我好吗？我可以把酒厂还给你，立刻就还，经营的这三年，我是真没落到好处。我姐夫……我只想跟马胜贤划清关系，过过自己的日子。”
她越说越慌乱，都开始抹眼泪了。
“那不行！”
陈俊板着脸：“白小姐，你知道你姐夫偷了公司多少钱吗，这些钱要是拿来做别的生意，我又能赚多少？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将一切抹平，我的损失该怎么办？”
“你，你说怎么办？”
“赔！父亲的债，儿子还，姐夫的债，小姨子还！”
“你想让我赔多少？”白东珠颤抖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陈俊掐着手指，嘴里嘀咕半天：“最少十个亿！”
“噗通。”
白东珠的脸蛋被吓得全无血色，身子一歪，摔到了地上。
“我还不起，卖了我都还不起……”
陈俊叹口气，走过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东珠啊，我是个温柔的男人，绝不会伤害你的，可我又不能白白的蒙受损失，你让我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
“这样，钱可以欠着，你先给我写十个亿的欠条，完了下面再继续帮我管理酒厂，一直到还清为止。”
白东珠拼命摇头：“求求你了陈社长，不可以的，酒厂的效益那么差，我干到下辈子都还不清的。”
“干到下辈子不行，那就干到下下辈子！”
陈俊的口气突然变冷，眼神比饿狼还凶狠：“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明知道马胜贤是什么人，也明知道那是赃钱，而你却昧着良心给他帮忙，这是虚荣和贪婪啊！既然做了，那就要付出代价。”
“我……我……答应你。”白东珠最终屈服了。
“嗯，这样才乖嘛。”
陈俊对她的态度表示欣慰。
白东珠虽然能力不太行，但当个守门员应该没问题，日常也够用的了。
毕竟折腾三年下来，酒厂还没倒闭。
……
丁青一直在身后冷眼旁观，这会总算看明白了。
浪费那么多口水，大哥不就是馋人家身子吗？
真下贱！
“叮铃铃。”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随手摸出来接听。
听着听着，丁青的面容就黯淡了下去。
“大哥，老社长……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