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明华和冉殿凤就收拾收拾,回到了安皋冉庄。
路上,林明华以为,冉殿凤在徐坡说要盖新房,只是随便说说,这可是不小的事,没当真。谁知,冉殿凤说,“我早想过了,我们结婚,不能让你这个女婿,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上门也住不下嘛。你平时工作忙,门市上又离不了人。这起房盖屋是大事,庄上的人你也不熟,就安安心心上你的班,我一个人就可以盖起来了。”
林明华说:“那不行,哪能让你一个人操心呢?人,我不熟,你来找。需要买什么东西,我来操办。这叫术业有专攻,分工各不同,这才是夫妻嘛!”
冉殿凤可不是说说,林明华一到供销社上班,冉殿凤就去找第8生产队队长刘延程去了,说了自己家要盖房的事情。
刘延程说,“大妮,你家本来住的就差劲,这林相公过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非常有必要赶紧建几间新房的。我看,咱们一起商量个名单出来,分成几个组,我再找他们一起开个会,大家都来帮着干,人多力量大。”
冉殿凤就和他一起商量出了个名单:车辆组,由牛板儿冉保民带队;打墙组,由“五瓦斗”冉国仓组织带队;木工组,由老木匠朱振海带队;采购组,由东家冉国才组织。总招呼这个活,当然就由冉殿凤亲自去干了。冉殿凤心里盘算,这后勤支援,那就该是林明华了。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当时盖房子的工艺和工序。
过去农村盖房子,可没有钢筋水泥,一般人家也买不起。主要是两种房子,一是砖瓦房,这个需要挖根基、砌墙、木料做大梁、檩条与椽子,椽子上面覆盖荆条或葛条编制的网格做底,上面再敷上泥,泥上面盖上瓦。这种房子费工、费料,造价高,所以六十年代非常少;另一种是土墙草房。土墙也分两种,一种是用土拓出来的土胚垒起来的,另一种是直接把土用木夹板砸瓷实。这种墙其实更结实,如果土里掺杂石灰粉和沙子,就叫“三合土”,那就更结实了。和瓦房相同的是,都得垒墙基。墙基,可以用砖砌,也可以用石头垒。草房用木料和瓦房的结构都一样,不同的是,这种纯草房顶就不需要用荆条或葛条了,用高粱杆就成,上面敷上泥,其上用麦草或黄白草缮顶就可以。
冉殿凤的想法是,盖三间土墙草房,不过,墙基要好,墙要结实,房顶能抗住风力。所以,她能选择的最好方案就是用石头垒墙根基,用三合土打墙,用黄百草缮顶,用红机瓦压房脊。
家里院内和大门口,有好几棵老榆树,放倒后,主要木料就算有了,主干做大梁,较粗的木头做檩条,椽子不够就到安皋街上去买,安皋镇上如果没有合适的,就需要到老北山去拉。石头需要越过王村镇,到涅阳的遮山去拉,黄百草要到磨山去拉,用三合土的石灰粉要到蒲山去拉,压房脊的机制大红瓦要到北水县城东的盆窑去拉。北水县周边一共就有9架孤山,盖一回简陋的三间土墙草房,就需要跑够4架山,哪一个地方,距离冉庄也不会低于20里地,一来一回就是四十里。打墙,需要到南坑地里去拉很多土。
综合算起来,这么大的运输任务,没有几辆牛车是不行的。所以,那个年代不到万不得已时,一般人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张罗着盖房子。
第8生产队里有3辆胶轮牛车,可以解决物料运输的大问题。
这就是殿风一定要先来找队长刘延程的主要原因。
刘延程给几个带队的喊到一起,说:“大妮家盖房子是大事,咱们都突击一下。这几天队上的牛车,有其他活能放的先放一放,集中给大妮家拉物料。社员白天上地,晚上轮班过来打墙,你们白天不上地的,就在家里组织卸车,掺料,木工组就在家里放树,做大梁,砍椽子。社员们来大妮家加班干活,队上该记多少工分还记多少工分。另外,大妮说了,“白河桥”烟管够,房子上梁,还要招呼大家伙一起聚餐一顿,高粱酒管够。”
冉殿风说,“刘叔,这队上记“工分”的事,就按你说的办,但这个帐,不要入队上的帐,房子盖好,咱们单独算,我把工钱给你,到时麻烦你给大家伙儿分分。”
刘延程,忍不住给冉殿凤伸了一个大拇指:“还是大妮考虑周到呀!那好,听你的,我去铺排,安排人!让他们都带上自己的家具,像老虎爪、铁锨了这些各家都有,我再给你找几个8磅油锤和打墙的木夹板,咱明天就算开工了!”
冉殿凤粗略算了一下,除去沙土、运输费用忽略不计,石材、石灰、黄百草和椽子及辅料,也就三百块钱差不多了,招待费用和人工再算上,两百元就到顶了。
冉保民带着三个牛板儿,先到遮山,一次拉够三车石头,村上的汤娃就可以喊人挖地基垒地基了。第二天就去拉石灰,第三天就去南地拉砂土。三辆牛车,六头耕牛的战斗力刚刚的,三天准备的物料,堆成了三座小山,剩下的就是拉黄百草和需要补充的木料了
冉殿凤在院中那棵杏树上挂上夜壶灯,这灯是一种煤油大灯,装煤油的容器直径有30公分,像个坛子。村上过去唱戏的时候,戏台边上就是挂两盏夜壶大灯。
打墙是个力气活,特别是打墙抡大锤的,那得实实在在拎起8磅铁锤高举过头顶,然后准准地落在墙夹板里的泥土上,一定是一锤一个窝。墙打得低的时候,往墙夹板里装土不累人,墙高了,就要用竹竿搭个二层楼的棚子,把沙土往上撂,那也是很累人的。墙夹板有50公分高,有40公分宽,2米长。这墙打出来,正好就是这样的尺寸,却是源自一铁锨一铁锨土撂上来,一锤子一锤子砸下来,再一一圈圈一圈圈接上来,最终在墙基上围成前胸、后背、左山、右山四面墙才算完成。所以,这打墙才是硬功夫,就靠队上的社员帮工晚上来干。几十个社员在几个组长的带领下,热热闹闹,各司其职,大家轮换着来,都是一身汗一身汗的,弄了几个晚上才算完成。
接着看木工组的了。打墙工白天掺灰土,晚上打墙。几个木工全是白天工,挖树、放树,砍木料,锯子、斧子、凿子、大錛多管齐下,砰砰当当,大梁做好并用铁抓钉组合好。等墙打好,木梁已经提前做好,檩条和椽子都已经按尺寸备放一堆儿,一天都没有耽误。大梁还没有上的时候,保民的车队带着一群社员,已经把在磨山上用镰刀割好的黄白草拉回来了,又堆成了一座小山。
上完木梁的中午,林明华从安皋食堂里弄好了两大锅菜,分别是猪肉炖萝卜菜和白菜炖豆腐,装了两铁桶,用自行车驮着运到了冉庄,还带来了一大塑料壶高粱酒。大家喝得高兴,刘延程满脸通红,豪气干云地说:“大妮,是这!我看,咱们队上好久,都没有这么热火朝天的一起干活了,你看这么多人能聚集一起,还这么有效率,这么快就能出成果!干脆,等房子盖好,我们就在你家院内,组织大家再给你们家打一口井。你们弄个压水井,也省得你们老是得跑几百米上白家井里,用水桶打水往家里水缸里倒呢!你看你家,老的老了,小的也小,指望你和林相公去挑水,林相公又这么忙。”
真是太好了,刘延程真是个办事人!
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活动时间:10月1日到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