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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妨想想,我是怎么认识你的。”许天放微笑道。

周锡年皱眉思考半天,发现两人今天在一起吃饭非常突然,两天前他原来在牛奶公司的一位负责大利连的经理给他打电话,先简单介绍了最近的个人情况,其中提起在九龙半岛大火的万华超级市场,之后提出超级市场的老板想前来拜访他。

周锡年对零售行业是有执念的,也听陈宝琦提起过经营面积很大,商品琳琅满目的万华超级市场,所以好奇下就答应让那位老板今天来他家里聚餐。

“因为你认识钟文轩?”七十岁的周锡年脑子有些迟钝,又想了想惊疑道:“你知道他是牛奶公司的职员,所才聘请他去万华公司上班,就是为了和我认识?”说完老头又摇头否认,这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可能。”许天放笑了,这老头太看得起他了,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当初招钟文轩可没顾得上周锡年,这老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纯粹是巧合,我因为收购九龙仓得罪了怡和洋行,正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恰巧就想到了周爵士,又恰巧我手下有位员工曾经跟随周爵士南争北战。”

“南争北战?”周锡年咧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个词用得好。”

“所以我们今天能坐在一起吃饭是个巧合,但我不会错过每一个巧合,我善于抓住巧合中遇到的合适的人,与合适的人一起合伙做合适的事,我垄断大浦农产品和在九龙半岛发展超级市场都离不开这些巧合的人。”

“这点也是我好奇的,我曾经想多开几家大利连超级市场,却发现除了中环外,其他地方经常会遇到一些麻烦,这些麻烦报警也解决不了。”

“那是警察没有用心为您解决,您也没有用心的结交警察,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周锡年沉默,他在港岛混迹四十多年,虽然一直走的都是上层路线,从医生到公职,又到商界,但不代表他不了解街面上那些乱事,正因为了解所以才特意避开。

“你有很多警察朋友?包括那位李总警司?”

许天放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只是我其中一个朋友,我还有很多朋友,包括百里渠爵士,还有很多年轻的警察干探,我与人交往不看别人的职位高低,只看是否值得交心,因为我更看重长期的友谊。”

“你还认识百里渠?”周锡年不曾对年轻人做过太多了解,自从失去牛奶公司的大半年以来,他几乎是大门不出,对外面发生的事更多的只是耳闻,但百里渠对警队展开的反贪污行动,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件事影响太大了。

“认识,我是通过总督麦理浩认识的。”

周锡年更惊讶了,“你还和总督认识?”

“当然。”许天放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受邀参加过总督的酒会,为了支持社会治安,还向百里渠的调查委员会捐款三百万。”他特意回避掉是主动找上沈弼才得到参加酒会的机会。

“那你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警察朋友。”人虽老但还不傻的周锡年听出了严重的矛盾,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现在全港警察鲜有不恨反贪污的。

“我还和已经退休的三位前总华探长吃过饭,彼此间聊的还不错。”许天放将上次参加李翰海升职宴的事稍加粉饰的说了出来。

“你这个年轻人可真是,”周锡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说道:“真是会交朋友。”

“所以我今天非常有诚意的想与周爵士成为忘年交。”

“我们倒的确算是忘年交,我听钟文轩说你今年才十八岁吧?”

“已经十八岁零五个月了。”许天放有时候讨厌自己外貌太年轻,经常有人仗老欺人。

“真是太年轻了,你比我孙子大不了几岁。”

怎么个意思?许天放皱眉,这是跟他装孙子?

“哈哈,别误会,我孙子可没你这么厉害,我那两儿子也远远不如。”周锡年提起儿子,本来愉快的心情有些低落。

“周爵士是因为遗嘱的问题吗?”许天放直击重心,“我认为亲人之间不要因为钱闹矛盾,你可以把遗嘱重新修改回来,表明您的所有财产都会交给两个儿子继承,亲情是最可贵的。”

坐在一旁的陈宝琦表情突然变得难看,但很快又勉强露出微笑。

许天放暂时没理会与老头相差三十岁的陈阿姨,对周爵士继续说道:“我父母曾经与我外公一家有过矛盾,直到父母去世他们也没有化解,但我知道他们彼此间都很后悔,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不能彼此好好谈谈。

所以我返回港岛后,重新弥补与外公一家的关系,竭尽全力的帮助我的两位表哥。”许天放语气很是诚恳,至少他见面就送给外公一百万的见面礼,又帮助外公一家用成本价盖了五栋丁权房,还为两位表哥提供了前程,应该算竭尽全力了吧。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孙子就好了。”周锡年叹气又摇头,“我的两个儿子都不理解我,我老了身边需要有人陪伴,他们不仅不回来看我,还因为我与宝琦的关系,要与我断绝来往。”

“这就是他们不对。”许天放立马转换阵地,“你生下他们赋予了他们生命,养大他们给与他们优越的生活,现在您老了需要有人陪伴,他们作为儿子的怎么能横加阻拦。”

周锡年和陈宝琦齐齐看向许天放,你小子到底站哪面的。

发现自己转换太快,他赶紧直奔中心,“在我接触的很多家庭里,有儿女看到老父或老母孤独生活都不忍心,有的孩子会主动帮父母介绍老伴,但您不同,因为您的财产太多了,所谓家贫才会出孝子。”

“这是为什么呢?”许天放看向双眼发直的二人,自问自答,“因为家里穷的只剩下孝了,当然这是玩笑。”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直接点。”七十岁的周锡年感觉真的老了,完全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骂他为老不尊,还是说他两个儿子不孝顺。

“我是说如果您没有那么多钱的话,你的两个儿子也会很孝顺的,只是你的钱太多了,多到暂时蒙蔽了他们对您的淳淳孝心,我相信只要您能把遗产全部留给两个儿子,他们的孝心会回来的。”

周锡年语气有些不善,“那宝琦怎么办,她陪伴我这些年,我不能让她老无所依。”

陈宝琦在旁边听的不由含情脉脉的看向比她大三十岁的老伴。

“所以我才邀请陈姨来帮我,我们合作产生的收入属于陈姨私人财产,如果您愿意出任万华主席,所获的收入我也可以让律师算作您在遗产之外的私人财产,这笔钱不会影响到您与两位儿子的父慈子孝。

您和儿子们尽享天伦,与陈姨尽享恩爱,互不冲突,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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