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她还没活过来！”
江源猛地冷喝一声，目光如电，锁定在了女尸的手腕之上。
只见其上，第十三瓣莲花正在缓慢出现。
速度并不算快，但也足够让人惊心动魄。
“只要把那些白浆隔断就行了吧！”
苏皓轩话刚出口，身子便冲了过去。
他高举定天轮，催动法器，撑出一道金色大伞，将所有白浆都阻拦在了外面。
但季早已不是当初那般虚弱，她虽身子尚不能动，但面上神色变化，却已和活人无异。
她口中传出清脆的少女声音：
“为何阻我？”
苏皓轩本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自不量力，咬牙低吼一声：
“正魔不两立，何须理由！”
但季却是以同样的口吻，又问了一遍：
“为何阻我？
“我分明尚未出世，一切未定。你，为何说我是魔？”
苏皓轩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但他的心智不会因此而动摇。
直到季再度开口，让他面色大变。
她似笑非笑，望向不远处的顾清月：
“况且，你说正魔不两立，可这里，不分明有个纯血的魔修？怎么不见你对她动手。”
苏皓轩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心神一阵恍惚。
顾清月闻言只是低垂着眸子，轻笑一声：
“季前辈，这种挑拨的伎俩，可并不高明。”
季闻言露出了少女般的清澈目光，轻咦一声：
“可我不是在挑拨。嗯？你居然认得我？
“有意思，这地方居然有人认得我，看来你那脉的尊主，与我有过不小的交集啊。
“不过看你的气息，他死了？运道相当不错啊，小姑娘。
“这样吧，杀了这里其他人。我许你一个元婴之上，如何？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江源算是明白了为何顾清月对于“季”会如此忌惮。
因为她的性格便是混乱无序的。
自苏醒以来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拨着几人的关系。
她甚至都不是在蛊惑谁去助她复苏。
而是单纯地想要看到几人自相残杀的画面。
“这样还不够。”
顾清月并不回答季的问题。
她深知与这种魔道高人相处，绝不能顺应对方的节奏走。
她只是以灵视观察着定天轮的金光，发现虽然白浆被隔绝在外，但还是有着丝丝缕缕的神秘力量透过金光，来到季的身边。
这也正是她不慌不忙的原因。
“不论这白浆是什么，我们都得毁掉它！”
顾清月先是尝试用灵火灼烧它，却发现仅仅是烧掉了其中水分，反而使这白色粉尘越发凝实。
她又试着用储物戒指，将其带走，依旧无用。
这东西被判定为“活物”，压根无法收纳进储物戒！
季看着顾清月忙碌的举动，不禁微笑。
“看来你知道的，也没有那么多。是那位尊者死得仓促，没能留下什么足够的印记吗？”
她又将目标调转，看向那目光最为青涩的苏倩倩：
“妹妹，你想不想让你哥哥一直陪着你啊？”
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她的话让苏倩倩双眼瞬间明亮起来。
“可……可以吗？”苏倩倩有些胆怯地发问。
苏皓轩发出怒吼：“不要听她的鬼话，倩倩！”
苏倩倩却毫不示弱，鼓着腮回瞪：
“我不管！我不要哥你死！好人坏人，我自己分得清！”
季双瞳中映照出一个双心圆环，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会给你祝福。你带着你哥哥，可以离开这里。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危险。外面那些小风小雨，也不会伤害你们。”
苏倩倩肉眼可见的心动了。
但她又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顾姐姐他们呢？”
季微微一笑：
“他们怎么样，与你们兄妹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倩倩闻言点了点头，也是自言自语：
“他们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我只要带哥哥离开就行了。”
苏皓轩大声喝止她：“不行！”
季那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手指轻抬，苏皓轩便感觉自己的声音被困在身体之中，任他怎么呐喊，都无法传出去，只会在这具躯壳中回响。
“安静一点，现在是你妹妹的戏份。”
她转而看向苏倩倩。
“不行。不行。”
少女一副几乎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她眼中晶莹一片，猛地摇头，破碎的月光散了一地。
“哥哥他不会开心的。”
苏倩倩知道苏皓轩的底线。
如果只是和季交易，换取他们安全离开，那么苏皓轩虽然会怪罪她，但更会提起精神，拼尽一切去试图解决季这个祸端。
但若是只有他们两人逃生，苏皓轩会因为出卖同道的愧疚而痛苦一生。
季有些惊讶于她的选择，饶有兴致地看了苏倩倩一眼，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倩倩真是聪明。”
但这个画面放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令人绝望的。
因为就在刚才，季还只是能做出表情，可以说话而已。
而过了短短几分钟，她便已经可以活动手指了。
可见苏皓轩的阻拦并未起到实质性的效果，季还是在不可违逆地走向复苏。
顾清月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消灭这些白色粉尘，但无济于事。
就在季的目光落到如木雕一般静静站立，一言不发的江源身上时，他终于开口了。
在那些没有地点，没有人物，没有时间的纯粹物品介绍中，他找到了与眼前一幕，类似的东西。
【眠之虫，肉眼不可见，细小如尘，乃极度悲伤之灵魂炼制而成，可用医治人心的妙法破之】
“师姐，试试用回春符。”
季的目光骤然冷淡下来，变得锋锐无比。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
顾清月虽然不解，但还是依照着江源的话去做，催动疗伤的那门长春诀，试着“治愈”这些白色粉尘。
效果远比她预料的要猛烈，不仅接触到青色灵气的白色粉尘瞬间消散了，就连距离顾清月很远处的白色粉尘也开始向着她主动蠕动过来。
自洞府上方落下的白浆更是直接违逆了向下的自然力，而向她手中奔涌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喜之余，不禁好奇回问。
这个师弟，藏的秘密，有的多啊。
未等江源开口，反倒是季主动解释了：
“灵之虫，是生前极度痛苦的灵魂炼制而成的。这里约莫也就有个几万人吧。
“它们可以刺激我的灵魂，助我苏醒。
“毕竟，你也知道，这么多年的沉睡，单靠个人意志很难醒过来。
“不过正因为灵之虫代表了痛苦，它们无惧伤害，却渴望救赎。
“只需要一点点的治愈之力，便足以让他们那死而哀鸣的灵魂，得到安息。
“比起这些，我倒更好奇。这灵之虫的情报，哪怕在我们魔修中，也是极其绝密的一项，你这位师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江源眨了眨眼：
“原来这是灵之虫。”
并不是他知道的眠之虫。
不过两者来源类似，解决办法也类似。
他起初只是想着回春符虽然不符合医治人心的效果，但多少还是占了医治的边，也许会有效果。
没成想……
面对季的疑问，江源微笑着给出最真诚的回复：
“误打误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