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二位不嫌弃,不妨停留一会儿,与我共享香茗。”
成蟜微笑着,温文尔雅地发出邀请。
韩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盛情,心中暗自欢喜,自然便产生了留下的想法,但表面却略显为难。
他此次出行的借口是护送胡美人看戏,就算想要答应,明面上也要胡美人点头才是。
因此韩宇压下了心中所想,目光带着询问,看向身旁的胡美人。
胡美人那双如水的眼眸微微一动,她已从悠扬的琴音所引发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发现了一些之前她没有在意的端倪。
或许,这次她和韩宇与长安君相见,早就是必然的结局。
深宫中生活多年之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之人呢。
既然来了,总该为自己争取一些什么。
她轻轻地瞥了一眼成蟜,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对这位君子的淡淡好感,然而她的视线并未停留,而是转向了成蟜背后静静坐着、专心沏茶的温婉女子。
胡美人注意到,不知何时,茶桌上已悄然摆上了两只精致的客用茶杯,杯内已倒入了清香的热茶,热气腾腾,茶香四溢。
“既然是长安君的盛情邀请,我自然感到万分荣幸,又怎会拒绝呢?”
胡美人嫣然一笑,如同盛开的牡丹般绚烂。
她轻盈地走到凉亭下,优雅地坐下。
见胡美人已然落座,成蟜与韩宇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也各自在凉亭的石桌两侧坐了下来。
“君上,四公子,胡美人,请用茶!”
惊鲵轻声细语地说道,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三杯热茶分别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胡美人微微张开那涂抹着淡粉口脂的红唇,一串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随即洒落:
“咯咯咯,长安君,你身边这位美人儿,真是端庄典雅至极,想必未来你的夫人,定是位非凡的女子啊。”
她优雅地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捏起面前那精致的白玉茶杯,微微倾斜,将香茗送入口中。随着茶香的扩散,她的神情流露出一种深深的享受:
“好茶,更好的是,泡茶之人的手艺真是绝妙!”
成蟜微微一笑,举杯向胡美人示意:“这位是赢鲵,乃是我最信任之人,此次初到贵国,人生地不熟,以后可能还要麻烦胡美人多多关照鲵儿了。”
说完,成嬌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长安君太客气了。不说这杯珍贵的雪顶银梭,单说妹妹的绝世姿色和出尘气质,能带她在身边,我就已经感到万分荣幸了。长安君放心,我会好好关照妹妹的。”胡美人娇声回应。
胡美人眼眸流转,带着几分羡慕地瞥了惊鲵一眼。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从名字就能猜出惊鲵在成蟜心中的地位。
这样的女子,虽因身份所限不能成为正室,但绝对是长安君最宠爱的女人。
与她交好,无疑是和长安君拉近关系的一条捷径。
身处深宫之中,虽然时常有机会外出游玩,但真正能交朋友的机会并不多。
多一个朋友,未来就多一条退路。
这是胡美人深谙的生存之道。
“嬴姬不愧是长安君最宠信之人,所泡之茶乃我喝过之最,喝过之后,我都想要换一批府里的茶师了。”
旁边的韩宇虽然不能直接效仿胡美人的做法,但此刻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如今韩国局势复杂,他虽自诩无论才华或是能力都远超太子,但太子不仅深得韩王喜爱,更是因为软弱无能被姬无夜押注。
这种情况下他想要破局,就要做的比姬无夜更多才行。
细细品完茶后,韩宇满脸享受地发出了邀请:
“今天既然因缘聚之饮茶,长安君何不携嬴姬与我们一同去看戏。今日正好是秦戏《关内海棠开》,由艺馨楼出演,值得一赏。”
既然知道成蟜今日到访韩国,那么今日的戏只会是秦戏。
“是啊,相见即是缘,今日何不随我们一同前往戏园,既能欣赏精彩的戏剧,又能消解妹妹与长安君一路旅途的疲惫。”胡美人娇笑着劝说道。
与长安君交好的事情上,她和韩宇是利益共同体。
即使是深宫之中,亦是各自有站队。
有的会为姬无夜一脉说话,有的为丞相张开地站队,亦有她这类中立跟所有公子交好。
长安君处在韩国朝堂之外,又与韩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交好只会有好处。
“既然两位相邀,我又怎会拒绝。一直听说他国的秦戏胜于秦国之秦戏,今日倒是能好好见识一番了。”
能有搭上这个关系的机会,成蟜必然是不可能拒绝。
众人跟他交好,是看重他背后的秦国。
而他与众人交好,则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进入韩国。
有大秦在背后作为底气,他能够做的事情可以更多。
他人不能同时交好的人,他却可以。
从一开始有些人就注定不会与他深交,既然最多只是表面朋友,那么何不让所有人都成为自己的朋友呢。
......
夜幕如巨大的黑色天鹅绒布悄然降落,新郑这座韩国的都城,也随之揭开了夜生活的序幕。
与咸阳夜晚的寂静不同,新郑的夜晚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活力。
街道两旁,商铺的灯火通明,行人络绎不绝。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还有不时响起的马蹄声,共同编织成一首热闹的夜市交响乐。
在前往戏园的马车上,韩宇注意到成蟜一直沉醉在窗外的夜景中,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长安君,看这新郑的夜景,是否别有一番风味?比起咸阳来如何?”
成蟜回过神来,轻轻点头,感慨地说:“咸阳夜间的确没有这般热闹,新郑的夜生活真是丰富多彩,让人流连忘返。”
相比起夜生活寡淡的咸阳,新郑的夜晚确实充斥着各种美好。
哪怕这里是由一国之力供应的美好,但对成蟜来说,确实待的比咸阳舒服很多。
此时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人,胡美人和惊鲵同乘一车跟在后面。
成蟜不担心惊鲵,这方面惊鲵受过专业训练,足以应对胡美人那边。
哪怕距离那辆马车有一段距离,他也能时常听见胡美人的娇笑之声。
与荧幕相比,胡美人之美远胜十倍。
成蟜倒是有些理解,一些人为什么想当韩王了。
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那位将韩王迷的神魂颠倒,每日沉浸在熏香之梦的女人,究竟会美到何种地步。
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稳稳行驶,车厢内灯火摇曳,为两人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韩宇端坐着,神态自若。
成蟜则显得更为放松,他斜靠在车厢一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品味着这个陌生城市带给他的新奇体验。
见成蟜似乎对新郑感兴趣,韩宇微笑道:
“长安君倒是和老九类似,流连美酒佳景,有机会的话可去紫兰轩一探,那里可是新郑最值得流连的地方。”
他的话语看似随意,实则试探成蟜的喜好。
不怕人有喜好,就怕油盐不进。
要是成蟜爱玩,反倒是好办了。
“紫兰轩,我在咸阳可都听过紫兰轩的大名,有机会倒是想要去看看。不过我可无法与九公子媲美,他可是师从荀子的大才。”
成蟜微微一笑回应,此时韩非早已扬名,著作被法家奉为经典,他那王兄都不知道提过多少遍自己对韩非的推崇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韩宇会主动提及紫兰轩。
既然对方提了,那他也正好有个理由去一趟,那里可是未来新郑所有漩涡的中心。
“哈哈,既然长安君喜欢,等明日正式拜见父王之后,我定带长安君前往紫兰轩,尽情领略其独特魅力。”
韩宇哈哈大笑,豪爽地拍了拍成蟜的肩膀,举手投足间尽显洒脱本性。
两人同龄,又共同经历了下午的品茗时光,关系无形中已亲近了许多。
韩宇虽然外表英俊挺拔,气质非凡,看似与寻欢作乐之地格格不入,然而他提出这样的邀请时,却显得坦荡大方,如同一位真正的君子,这种反差令成蟜觉得甚是有趣。
面对韩宇的盛情邀请,成蟜自是没有理由拒绝,他微笑着回应道:“既是兄长盛情相邀,我自当听从安排。”
在这个时代,对于王公贵族而言,寻欢作乐、听曲赏舞被视为风雅之事。
至于在紫兰轩内会有怎样的经历,只能留待日后慢慢探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