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金明池正是最好看的时候。
李清照靠在韩薇娅的身边，绿衣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周围站满了出来观看金榜的小娘子，她们的目光聚集贴金榜的小黄门上，小黄门的身后还跟着皇城司里的人，那是守卫金榜的将士。
“金榜出来了，伯母，金榜出来了。”李清照凑在韩薇娅的耳边小声说，她今天穿着一身绿色的裙子，头上还戴着一个白玉簪，那是韩薇娅送给她的礼物，脸上也是略施粉黛，显得分外诱人，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待会姜言就会从宫内走出来，算来迎接今科进士的第一场欢呼。
第二场欢呼的日子是五天之后，新科进士会带上御赐的金花，骑着马从天街上招摇而过，沐浴在东京城近百万军民羡慕赞叹的目光中，一直到达最后的光荣之地，那是东京的西城外，天子会在哪里举办三年才有一次的琼林宴。
“别着急，你未来姜言大妇，这样……”韩薇娅撇了一眼李清照，并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韩薇娅嘴上说着别着急，但她的内心比谁都要紧张，生怕姜言殿试没考好而自暴自弃，记得上次在这里看金榜还是姜云中进士的时候，当时是二甲第十名，比姜先低了一些，但也算是高名次了，如果现在姜云还健在的话，说不定已经出外了。
姜先并没有跟着来，他给的理由是作为一个大儒，要有宠辱不惊的心性。
韩薇娅微微的叹了口气，感叹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姜云明明已经不在了，多想这些干嘛，她抬头看向金榜，贴在下面的是三甲进士的榜单，里面没有姜言。
又等了一会，二甲进士的榜也贴上了，韩薇娅从头扫到尾，还是没有发现姜言的名字，她的心情渐渐的舒缓开来，殿试没有落榜之说，既然三甲和二甲的榜单上都没有姜言的名字，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姜言是一甲。
姜家除了并没有出过一甲进士，姜言算是头一个。
一甲进士的榜单终于在人们万众期待的目光下贴上了，韩薇娅从第三名开始往上看。
一甲的名头只有三位
探花：霍端友，不是姜言的名字。
榜眼：周何，也不是姜言的名字。
那么就一个可能了，韩薇娅的心情激动了起来，李清照也拉住了她的胳膊。
状元：姜言！
小黄门终于将完整的榜单贴在了上面，接下来就是众人的欢呼，韩薇娅轻轻拍手，她的心里现在只剩下了激动，连中三元，大宋历史上第六个连中三元，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姜家。
“阿言真的连中了三元。”李清照拉着韩薇娅的衣袖，：“伯母，阿言连中三元啦，大宋历史上第六个连中三元。”
“我知道我知道。”韩薇娅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笑着道：“清娘，我们准备回去吧，现在你知道了二哥的名次，可以回去准备你们两个的婚礼了。”
“伯母，在这里等着阿言出来再走嘛。”李清照的声音和蚊子哼哼似的。
“要去大相国寺还个愿啊。”韩薇娅轻声说。
在金榜贴完后，所有人都看清了金榜上的名字，有的人正在为自己的孩子或者家人榜上靠前的成绩而欢呼，也有人因为三甲进士的榜单而叹气，不过并没有失落的表情，毕竟三甲同进士也是进士，以后干得好说不定也能闯下一番大成就。
但更多人却在讨论着今科状元，姜言。
大宋第六个连中三元之人，还是在天子登基的第一次恩科，这代表着今朝天子的祥瑞，更代表着姜言以后的前途无量。
可以说姜言现在只要自己别作死，就算他碌碌无为，也能靠着熬资历成为宰相。
“连中三元，真乃我大宋之幸！新帝登基之际，竟出现了这样一颗璀璨的文曲星，难道这就是预示着国家繁荣昌盛的祥瑞之兆吗？”
“的确是祥瑞啊！而且姜言还是姜家的孩子，那个家族历来以忠良著称。听闻姜家的大哥儿英勇无畏，为了保护百姓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这或许就是老天对姜家的眷顾吧。”
“姜会元，哦不，现在应该尊称为姜状元了。真是让人钦佩不已！也不知这位新晋的状元郎是否会光临我清淤楼一游。若是有幸能与他共度良宵，那真是此生无憾了。”
甘棠也看见了状元姜言的名字，她拉着玉堂秀激动道：“娘子，姜会元真的连中三元了，真的连中三元了！”
“看到啦。”玉堂秀心里也很激动，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姜会元果然是文曲星下凡，不仅仅是文章写得好，也做得一手好诗词，这比起荆公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荆公当年可没有连中三元。”甘棠道，荆公说的是王安石，王安石一生不仅仅是当了宰相主持新法，还写得一手好诗词，那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更是名垂千古之作。
“不能这样说荆公。”玉堂秀拍了拍甘棠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甘棠哼哼。
“妹妹啊，我们跟姜言……”玉堂秀想说什么，看着甘棠的眼神又将话咽了下去，她比甘棠大五岁，两人在青楼里算是姐妹。
身为甘棠的姐姐，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劝说一下自家妹妹。
姜言啊……
“没事的娘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甘棠回头认真的说，“可不试试怎么知道？圣人还说人定胜天呢，我不试试怎么知道跟姜言没有可能？”
“妹妹啊……”玉堂秀摇了摇头，心道还是算了，让甘棠去试试吧，等到撞了南墙她就知道回头了。
“出来了！姜会元……阿不，姜状元出来了，他站在第一位，好帅！”甘棠拉着玉堂秀的手臂，指向前方。
姜言正站在所有士子的最前方，他平静的走着，周围跟着一帮穿着盔甲的将士，那是朝廷为了保护新科进士而派出来的禁军，玉堂秀望去，姜言正平淡的向众人挥手。
当真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旧宋史·姜言列传》：“姜言，字九如，东京开封人。少好学，过目不忘，时人皆叹，举进士，自乡举、礼部以致廷试，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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