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齐 第5章 早慧

作者:宁二郎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5-23 08: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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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孝瑜是他们真正的大哥,从内心里尊重认可的大哥。

高孝瑜虽然也不过是个少年,却是身形高大,脸型十分方正,浓眉大眼清澈有神,高家人不仅从高欢身上继承了他的品质,除了高洋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继承了高欢那帅到令人纳头便拜的相貌。

和他的相貌一样,高孝瑜的性情也是同样的忠厚老实,平常总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对高肃和其他任何兄弟都是如同一个温暖的大哥一样,悉心照料,从无片刻呵斥大骂。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高孝瑜发怒,才会让高孝琬和高肃都是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挨训。

大哥是真的生气了,阿耶尸骨未寒,这个时候闹小孩子脾气到处乱跑乱玩的确是不像话。

不过毕竟是高孝瑜,一听弟弟这样说,方才是脸上和缓了一些,上前按着高孝琬的肩膀:“如今阿耶………走了,你要承担起来做兄长的责任,不要带着弟弟们胡闹,你不要怪大兄方才呵斥于你,如今,如今大兄只剩下伱们了………”

说着高孝瑜高孝琬便是相对落泪的哭了起来,兄弟俩抱头痛哭了一阵,方才发现高肃依旧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高孝瑜也没有指责这个小弟弟的心思,以为高肃还是岁数太小不懂事,便是上前抚摸着高肃的小脑袋瓜:“去给阿耶磕头,不要乱跑了,阿兄们很担心你。”

高肃却是看着床上高澄的尸体,缓缓的摇了摇头:“三兄方才不是去如厕,三兄就是为了去找我的,我自己跑出去的。”

高孝琬急忙的冲高肃挤眉弄眼的让高肃别说出来,高孝瑜则是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高孝琬。

高孝琬连忙收起表情干咳了两声:“这孩子,糊涂了………”

高肃小脸儿藏在阴影下冷冷的道:“阿耶是暴毙而死的,身为人子,怎能视若无睹,在此跪地嚎啕,便是尽孝了吗?”

高肃没有前世的记忆,再加上高肃本身就是婴儿时期就过来的,所以的确是高澄将他养大的,高澄在某种意义上本身就是他的父亲。

虽然高澄其实对他的关心并没有那么多,高澄似乎是并不喜欢自己。

在对待自己的子女上,高澄继承了高欢的优点,对于自己的孩子他总是十分的宠幸溺爱,不管是哪个儿子也不管是嫡庶,都是一般对待,除了高肃………

高澄并不喜欢高肃,高肃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太忙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

总之高澄对高肃从来没有过好脸色,高澄对高肃的关心,已经到了近乎于漠然的地步了。

因为高肃的年纪问题,他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上,他这个岁数要说上学太早了些,要说交给奶娘又嫌大了………

高肃又没有母亲照顾,所以最后竟还要高澄这个父亲来亲自照顾!

高肃觉得恐怕是因为如此,所以高澄才会对自己颇为的不耐烦,不耐烦到了,自己才刚刚七岁,就被直接丢给了高孝瑜他们,一起去国子学上学。

像高肃这个年纪他很清楚只有够努力,才能赢得父母的关注,因此高肃很努力的适应这个时代,很努力的跟随兄长们一起学习。

不过很显然他想多了,高澄并不会因为自己有多努力就关注到自己,而他的生活也依旧是那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虽然这样,但是终究是高澄将自己养大的,对于高肃而言,他只有高澄这一个父亲。

不管是两人身上的血脉相连,还是高澄将他养大的恩情,高肃怎么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当作一个陌生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假模像样的哭两下就算了?

就高澄的死相来说,谁也不敢张开这个嘴就说高澄是善终啊………

浑身上下都快没个人样了,这叫善终?

高肃半边小脸儿躲在阴影下似乎是闪躲着兄长们的目光,却是一行晶莹缓缓的流下。

他冷冷的看着高澄脸上蒙着白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从他搭在胸前那布满伤口的手上来看,高肃甚至都不敢上去揭开看一看高澄现在的样子!

他怕只看一眼高澄如今的死状,他就会当场崩溃。

他没有前世的记忆,高澄于他而言,就是他真正的亲生父亲,再加上身上那股子莫名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让高肃也是泪流不止。

高孝琬叹息了一声上前轻轻拍了拍高肃的肩膀:“二叔一定会帮咱们查明真相的,四郎你还小,不要想这么多了。”

高肃面无表情的回道:“三兄真的觉得,二叔就一定是个好人吗?”

高孝琬和高孝瑜面色一震,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其实清楚,高肃是他们兄弟当中最聪明最有悟性的那一个。

但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不管是先生们还是他们兄弟之间都是默契的只当高肃是神童并不向外宣传,毕竟高家的神童,太多了………

只是两人还是小看了高肃的机敏,其实两人来之前,高澄的发妻元仲华便是已经警告过两人一番了。

“今夜着实蹊跷,你们兄弟二人为兄长,当护住弟弟们,万事不必心急,沉静下来仔细想想,汝阿耶数日之前便隐隐已有预感不妙,今夜果然出事,我料定你们阿耶如今必是凶多吉少,你们当小心行事,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太原公高洋!”

两人当时并未当回事儿,在来到东柏堂见高澄居然真的是没了,这样大的心里冲击下也是早就将元仲华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只顾着悲伤哭泣了,反倒是此时高肃一句话,让两人都是重新想了起来,此时不免心中警钟大作!

“你们干什么呢?怎么都站在这儿?”

兄弟三人沉默相对,高孝瑜刚准备主动开口让高肃先不要多想,却没料到一个人走了出来打断了兄弟三人的对话。

三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少年抱着一正在熟睡的幼子走了出来,颇为奇怪的看着三人,无奈的道:“老五一直在哭,好不容易哄睡着了………三郎四郎,你们俩干什么去了?大兄为了找你们急坏了。”

此人就是高澄第二子高孝珩,为高澄妾室王氏所出。

高澄一共育有五子,老大高孝瑜庶长子,老二高孝珩庶次子,老三高孝琬嫡长子,老四高孝瓘,即高肃,生母不明,老五高延宗,就是高孝珩怀中抱着的那个年岁尚小的,今年刚刚满一岁。

其实还有一个高绍信还在肚子里,是高澄的遗腹子,不过此时高肃他们肯定不知道这个也是个兄弟。

高孝珩和高肃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当然了,高肃是因为天生的没办法,父母给生成了这副花美男的粉雕玉琢样,他也很苦恼,所以高肃只能用死鱼眼来稍微平衡一点,以这种清冷的表情来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爷们儿一点儿。

但是高孝珩就不一样了,高孝珩长相像个小鲜肉,性情也是妥妥的魏晋文士的样子,虽然并不插花敷粉,却也是一副文弱书生做派。

看看高澄这几个儿子,就不得不感叹高欢的基因强大了………兄弟几人各有千秋,但是没有一个长残了的,就连高孝珩怀里抱着的那个才一岁的,看起来都是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高孝珩看着兄弟三人有些沉重的表情,不免的有些奇怪的道:“怎么了?”

高孝瑜这个时候主动承担起了大哥的责任,对高孝珩笑了笑道:“没什么,三郎刚才出去如厕来着,孝瓘也跟着去了,大家在想阿耶的事情。”

高孝珩点了点头,也是低头叹息了一声:“今夜要给阿耶守夜,你们都不在,五郎又实在抵不住睡着了,我方才真也是急死了。”

高孝瑜便是上前轻轻拍了拍高延宗的后背,叹息了一声,轻声的对高孝珩道:“你先带着五郎去里间休息一下罢,这里万事有我们。”

高孝珩闻言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怀中口水横流的高延宗,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我先带五郎去休息,后半夜我自来替大兄。”

高孝瑜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去,高孝珩便是对高孝瑜身后的高孝琬和高肃点了点头,抱着高延宗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此事休要再提,四郎你还小,这些事自有兄长们替你扛,你且安心便是了。”

高肃没有说话,只是重新跪坐在了高澄灵前的蒲团上,高孝瑜见状叹息了一声,和高孝琬对视了一眼,便是缓缓的退出了东柏堂内。

“大兄,孝瓘所言有理啊。”

高孝琬紧紧的皱着眉头对高孝瑜说道,高孝瑜则也同样是愁容满面的道:“我当然知道孝瓘说的有道理,四郎是你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自落草以来半数时间便是与你我在一出,我会不知四郎吗?”

高肃早慧,与兄长之间言语谈论皆若成人,高氏兄弟也多不以稚童对待他,所以高孝瑜并没有将高肃的话当作无知小儿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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