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是你把咱们寨子缺粮的事告诉了大墩儿的寨子！”
丈八死死扼住被架在火上那人的脚踝，将他烤得吱哇乱叫。
整个屋子都弥漫起了一股焦臭的味道。
“告诉别人缺粮，咱就先让你做了粮食！”
那人招认以后，丈八将他捅死，认真烤起肉来。
看到曹昂和佟金玉进门，他割下一块带着血的腱子肉大嚼，并哈哈大笑着对两人说：“吃不吃？”
曹昂和佟金玉连连摇头。
丈八眯了眯眼，冷哼：“看你们肥嘟嘟的，一定是没饿过肚子。等饿坏了肚子，你就管不了这是什么肉了……”
曹昂深吸口气，声音镇定：“请问头领将我们抓来，是要做什么事吗？”
“嗯？”丈八双目一瞋，揪下根大腿骨，边嚼边走到曹昂身前瞪他。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但曹昂在军中磨练，身材魁梧，而丈八则如同竹竿。
气势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曹昂的逼视，凶残的丈八倒也没有露怯，咬牙道：“我清你们来寨子，是要做人粮！”
佟金玉握拳。
曹昂却面不改色，笑着说：“头领莫非不知道我身后有三万大军么？”
丈八死死瞪着曹昂的眼睛，冷声说：“少唬人，顶多七八千人。”
“原来头领早就打听清楚了。”曹昂的声音依然沉稳。
丈八猛地后跳一步，将手里的大腿骨扔下，捂眼猛揉：“你的眼睛是怎么长得，瞪得俺眼疼！”
“没错，俺请二位上山寨，是想让你们的军队帮个小忙，扫平大墩儿的寨子。只是……”他上下打量曹昂和佟金玉，“俺怎么知道你们在那些兵马里说话算数？”
佟金玉抢着说：“你让我们去见见兵马不就行了？”
“放屁！放屁放屁！”丈八转了转烤人，“兵马知道了你们在这里，俺山寨没了！”
“那头领说怎么办？”曹昂看着丈八。
丈八割下烤肉，吸溜进嘴里，囫囵吞咽，说：“俺听说能带兵的，都是厉害的猛人。你们，去和俺寨里的老虎斗一场，能打得赢，俺就信你们能带兵！打不赢……”
他拍拍烤人：“免不得你们红白相间的五花肉进俺肚子了！”
……
……
老虎也是瘦虎，双目通红，看样子饿了很久。
曹昂挎弓持槊，和佟金玉一同进了斗兽场。
丈八召集寨中的人马来看好戏，他在高高的看台上喊：“打呐！”
整个寨子都开始欢声雷动。
“适才，或许就应该弄死这个丈八。”佟金玉紧紧握着手里的弓身，面对慢慢走出笼子的瘦虎，她感觉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发干。
曹昂打量着老虎，低声对她说：“寨中少说也有七八百人，威信不著，杀其头领，咱们逃不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饶是佟金玉作战英勇，可单人独马斗虎，她还是胆颤。
曹昂舞了舞手中的长槊，抬起小臂，槊尖挟指苍天。
他扫视一圈斗兽场中的匪寇们，发现他们满脸通红，即使是小孩也不惧这等人虎相斗的场面。可见是平素里看惯了的。
人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两头投喂饿虎的小兽，期待着他们被开膛破肚。
曹昂收回视线，打量了一圈斗兽场，发现丈八所在的看台台柱直直连通斗兽场的木栅栏。
瘦骨嶙峋的虎逡巡着，一步步走近，脑袋低垂，眼泛红光，低低吼着。
“你……你有把握吗？”
佟金玉感觉自己背后冷汗森森，寒毛倒竖，问了曹昂这么句话。
曹昂笑了笑：“从小，我搏虎多矣。你不要动，等我号令，咱们收服这座山寨！”
佟金玉听他说得轻巧，不由一愣。
槊风大起，曹昂的身影便如电射向猛虎。
众人哗然惊呼，从没见过哪个人敢先向虎进攻的！
猛虎龇牙大吼，肩颈一俯，后腿一屈，后爪刨地，蓄势猛扑。
曹昂闪身躲过，长槊拍击虎臀。
虎痛吼落地，有些瘸拐地踱步，盯着曹昂，吼声更加暴躁。
丈八看到曹昂打伤了饿虎，坐得直了些。
佟金玉也稍稍镇定，拉弓瞄准虎头。
虎大吼一声，翻身蹿上半空，长尾如钢鞭，剪向曹昂。
曹昂后仰，同时蹿跳向后，下颌一痛，还是被虎尾激起的劲风扫到，破了层皮。
老虎早已落地，正被佟金玉的箭射穿了大腿，但它还是趁机猱身而上，要抱住曹昂啃下他的脑袋。
曹昂矮身前扑，躲过虎吻，顺势向后猛挥槊杆，槊锋一滞，破入虎腹，鲜血匝地。
饿虎惨吼，拖着肚肠奔逃，几步之后，扑地不动。
血腥味弥漫开来，曹昂背后的盔甲上虎血淋漓，横槊斗兽场，宛如杀神。
整个寨子都静了下来，只余下猎猎的大风扫过长槊，发出啾啾的悲吟。
“射！”曹昂并没有收势，反而借势前冲，趁着匪寇们愣怔的空档，径直劈垮了丈八所在的看台。
佟金玉也听明白了他的指令，连忙搭弓，发箭猛射看台支柱上的绑带。
丈八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看台就垮塌，他也坠入斗兽场，被曹昂一槊捅穿了脑袋。
众人惊呼，曹昂依然没停，踏着垮塌的看台飞身跃出斗兽场的大坑，势如疯虎一般舞槊杀人。
不一会，丈八看台边的匪寇就被他捅倒一片。
地面泥泞，被血冲洗泡透。
满寨匪寇面对这么一个杀神，哪里还想得起来反抗，乱纷纷屁滚尿流得逃命。
曹昂满身染血，舞槊狂追。
一个人，追杀了几百人。
满寨烟尘起，血风透长空。
“大军在外，再跑者死！”
曹昂的怒吼压下了乱哄哄的匪寇惊呼惨叫，也压住了他们的脚步。
曹昂慢慢登上一处高地，扫视着战战兢兢的匪寇：“这座山寨，从今往后，是我的了！你们，服还是不服？”
匪寇们哪里敢不服，纷纷拜倒，山呼头领。
……
……
随后，曹昂并没有立刻就带着匪寇和主力汇合，而是稍微整顿组织了下匪寇后，就直接指挥他们杀向了其他匪寨，抢人抢粮。
他和佟金玉身先士卒，往往冲突几下便吓垮了对手。跟着他们的匪寇哪里打过这种轻松的仗，再加上曹昂打下钱帛分文不取，全都论功行赏，分给了匪寇们，他们自然对曹昂心服口服。
不过三日，整个山区的大大小小匪寨闻风丧胆，齐齐来向曹昂投诚。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虎贲中郎将曹昂的队伍，是天子的禁卫！不再是藏头露尾的匪寇，不会再饿着肚子了！”
曹昂拉着佟金玉的手，在高台上向数万匪寇喊话。
匪寇们将他的话传了出去，欢声雷动。
迫于生计而逃入深山的他们，何曾做过成为天子禁卫的梦？
“整顿一夜，明日开拔！收复河东，论功行赏！”
曹昂的声音远远传开。
“收复河东，论功行赏！”匪寇们兴奋不已。
佟金玉看着万人之上的曹昂，感受着他手心的温热，心头振奋又有丝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