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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由浩浩汤汤的郎军簇拥着,天还不亮就出了宫门,向毕圭苑开拔。

偷玉玺的小宦官自昨日中午从嘉德殿出来,就一直战战兢兢。他一步一捱地回到住处,将盛了锦囊的玉玺藏入自己的恭桶里,仍然不够放心。

值班干活的时候,每遇到一对巡逻的郎军,他就怀疑是来捉拿自己。

半日一夜复半日,他都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度过。

皇宫城头的大钟终于敲响,日上三竿。

小宦官取出玉玺,揣在怀中,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步去平君门。

好在今日皇帝出猎,南宫禁卫松懈,一路上虽然遇到盘查,但都没有强制搜身。

小宦官暗道自己运气好,但还是没有松懈,兜兜转转躲避着巡逻,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平君门。

陈逸早就等在门侧的值房,这里是袁绍为他安排的藏身点,袁绍保证一天都不会有人进入这间房间。

他怕唐徽坏事,所以今日偷了她的棨信独自前来。

虽说这样的话,一旦事泄,必然连累唐徽满门,可是陈逸为了报仇,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小宦官鬼鬼祟祟进入约定好的值房,如扔火炭一般将玺印扔给陈逸,二人不交一言,先后走出值房。

陈逸瘸拐着急急趋出宫门,并未受人拦阻,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呼——”

小宦官总算放下了一颗从昨日起就一直加速跳动的心,走入一处僻静的巷道,背靠砖墙,感受着后心凉荫荫的触感,伸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开始憧憬,不久之后,蹇君侯就会派亲信来传唤自己,自己则能如愿拜入他的门墙。

在宫中,他们这些刑余之人无依无靠,要想活得像个人,就得用命来拼!拼一个可以给人真正当狗的机会!

小宦官咬牙切齿地想,站直身子,脚步轻快地向上值处走去,却不防背后罩下来一张黑色的大口袋。

……

……

陈逸刚刚走过护城河上的吊桥,就被迎面走来的羽林郎卫队拦住。

他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捂住胸口,一边按住剑柄。

“张常侍在毕圭苑外见到了妃子选,很是恼火。命我们来押你过去,今日皇上围猎,莫让妃子选胡闹冲撞了御驾!”

陈逸皱眉,袁绍安排的人现在一定在约定的地点等着,玉玺在身,随时可能事发,如何耽搁?

“我今日身体不适……”

“你就是快要死了,也得将妃子选劝回来!”羽林郎毫不客气。

另一个羽林郎眉头一挑:“你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说着,几个羽林郎向他压来,甲片相击声在他们步履之间清脆传响。

陈逸心底一沉,只得点头:“我这就骑驴过去。”

“不,我们骑马带你过去!”

没办法,陈逸只能强按心头的窝火和焦惧,跟着羽林郎去找该死的唐徽。

明明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

他紧紧攥住自己的剑柄,决心一定要尽快返回,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拼命。

哪怕杀人!

……

……

曹昂跟着袁熙等一众纨绔,也浩浩荡荡地前往毕圭苑。

毕圭苑虽说是皇家园林,可这座园林是最新建起,灵帝非常满意,为了炫耀展示,觉得应该效法先祖,与民同乐。所以并不禁止百姓在边角地带居住耕田,每年也可以在春秋时分狩猎固定份额的动物。

今日皇帝出猎,中心自然戒严,但是毕圭苑边角仍然开放。

一路上,袁熙都在吹那位所谓的豪杰如何如何了得,听得曹昂直挖耳朵。

“曹郎中,这位豪杰师从京师第一剑客,剑法端得非凡,为人豪爽有气节,素喜行侠仗义,远近闻名,端得是个好奢遮的人物!”

“听说他的这位剑客师父,当初在太谷遇到一伙匪寇劫人,以一人一剑便杀跑了数十匪寇啊!”

袁熙罕见地以如此崇敬口气赞扬他人,曹昂猜测他没少被说的这人痛打。

“只是他为什么不来相会啊?”曹昂问。

袁熙笑了笑:“非常之人,有非常之行。曹郎中有所不知,这毕圭苑西南角有处这位豪杰看顾的村落,如今里面有不少人病了,他今日找来医者。是以先行一步。”

说话间,他表情有些古怪,偷偷瞄一眼曹昂。

曹昂捕捉到了他暗藏鬼胎的小表情,与曹安民对视一眼,都笑而不语。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毕圭苑西南一隅,只见前方草场上尘头一缕,似有两匹奔马相追。

期间偶有剑光闪动,铿然铮鸣。

“快,去看看什么事!”

袁熙好事之徒,带着一众人等满面红光地纵马奔了过去。

到了近前,原本相追的两匹奔马已经止住,寥落在草地上,俯首吃草。

而马上的骑士也已经不见。

袁熙等人举目四望,有人喊:“看!那里有座废弃的草屋,那两人在屋前斗剑!”

袁熙循着望去,不由一惊:“竟然是他!”

曹昂看清斗剑的两人,也不由讶然:“竟然是他!”

“果然豪杰不同凡响,师徒习剑,竟然也摆出了拼死搏杀的姿态。无怪乎我数次被揍……呃,数次败于唐兄弟之手啊!”

袁熙说着,向曹昂介绍:“这位豪杰,乃是颍川唐氏子弟,太子眼前红人,京师义士。”

曹昂听他说得认真,口气狂张,眉眼间还有请君入瓮等着自己好看的奸诈。眼角直抽抽,这不被自己打哭两次的小宦官唐徽么?

你指望用他来对付我?你是脑子进了浆糊么?

他心里大翻白眼,表面不动声色地看着唐徽与其师父季英比剑。

不得不说,这宦官的剑术确实高超,几乎能和姐姐曹笏一较高下了。果然人不可貌相,他看起来傻不拉几的,想不到还真是个剑术高手………

曹昂心中感叹,但见唐徽提剑横抹,引得季英回剑格挡,趁机向后疾退,朝着袁熙等人奔来。

她边奔边扬剑呐喊,袁熙以为她在炫耀自己适才一剑,连忙凑趣呐喊,引得一群少年也鬼哭狼嚎,完全将唐徽的喊话淹没。

季英虽然腿瘸,但奔行起来却丝毫不慢,很快就到了唐徽身后数尺。

唐徽突然止步,气愤愤跺脚,回身劈砍季英。

两人缠斗一会,她再次利用季英腿脚不便的弱点跑开,冲入了那处废弃的草屋,紧紧闭上了门。

“这……呵呵……这定是唐兄尿急,去解决了……”袁熙看到唐徽被师父打得溜进了屋子,不想在曹昂面前面子挂不住,连忙为她找借口。

他讪讪摸着脸,偷眼看向曹昂,不料看到曹昂满脸凝重地和部曲接下一根马槊,夹马朝着草屋踢踏而去。

“人家师徒比剑,他这是……要做什么?”袁熙假装愕然,心里却乐开了花。

好竖子,果然性傲气急,不枉自己一路上吹捧唐徽激将于你!

这对师徒俱都眼高于顶、傲慢无人,尤其藐视权贵,如今你扰了他们的课业,看他们两个不合起伙来揍你!

一个少年忽然惊呼:“显奕兄,这对师徒,平日比剑……都这么吓人的吗?”

袁熙一滞,这才望向草屋。

只见季英疯狂嘶吼着,一边嘿嘿嘿地怪笑,一边高举长剑猛力劈斩本就朽烂的草屋木门。

“呃……非常之人,非常之敌,才能练出非常之剑术……”袁熙强行解释。

就在众人都看着草屋的时候,曹昂部曲中一个小卒忽然看到草丛中闪着微微的反光,他连忙跳到那里,以身躯遮蔽周围人的视线。

然后四处转转眼珠,发现没人注意,故意丢下一枚铜钱:“哎呦,我钱掉了!”

他趁机将反光物事捡起,发现是一枚臭烘烘的锦囊,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这锦囊里竟然养着几条纽结一处鳞爪飞扬的小龙,好他娘吓人!

但这锦囊虽臭,可一看就不是普通料子,一定值钱!

想到这里,他还是将之深深塞进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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