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身手比顾影自想象中还要敏捷得多，依靠着那把钩索就像是猿猴一样稳稳落在了另外一棵树的枝干上。
顾影自隔着树叶和他对视，那双眼睛可真漂亮，一点都不像是刺客该有的眼神。
“你是谁？”
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女孩的声音在层层叠叠的树木中来回反弹，像是在对着扩散器说话。
没错，女孩。
刺客的声音带着女孩特有的清脆和柔和，怪不得看起来身材那么娇小，手臂这么纤细，如果是女孩的话就能解释得通了。
“利维坦驾驶员，顾影自。”
顾影自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了这里还能不能管用，但其实更让他意外的是女孩说的语言，“我没有恶意，我们可以谈谈。”
那是字正腔圆的龙国话，声音清甜，如果是放在大灾难之前，女孩大概可以去从事和播音有关的工作。
可这个不是顾影自关注的重点，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
但女孩没有回答他，而是盯了他一会之后，就转身钻进了树叶里，于是森林再次寂静了下来。
顾影自就这样和空气对峙了许久，握着钢管的那只手也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发麻。
不是，你有什么目的或者是打算倒是说出来啊，你这样搞得我好慌啊！
顾影自心里骂娘，小心翼翼贴紧兔子的甲胄。
他现在可不敢大意，贤者模式下听到的脚步声不止一个，这也就意味着，藏在阴影里盯着他的敌人不止一个。
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一个人握着匕首，突然从他的背后冲出来隔断他的动脉。
“非要搞得这么神秘吗？”
顾影自吐槽着，寂静的环境容易滋生不安，他只能说一些吐槽的话来让自己看起来更镇静一些。
据说森林里的野兽其实都挺害怕人类的，只要伱稍微表现得强势一些，它就会自己退去。
可下一刻，短暂的寂静被打破，数十个女孩一起从阴影里钻了出来。
她们站在了阴影的边缘，每一个女孩的手里都紧握着一把匕首。
顾影自的眼神很好，从这么远也能看到女孩们手里的匕首。
这些匕首的工艺都极为差劲，虽然很锋利，但是刀身很脆弱，甚至还有着一些细微的裂痕。
如果用这种家伙杀人的话，大概连喉管都无法割破就会碎掉。
而之所以会觉得这些把自己打扮得更夜行大盗的人都是女孩，看她小巧的身材，还有裸露在丝绸外边纤细的胳膊就能看得出来。
最关键的是，她们有着和之前那个女孩一样漂亮的眼睛。
原谅他，他从来都不会夸人，用得最多的褒义词就就“真棒”、“漂亮”之类的。
如果换作刘文的话，估计是被这样漂亮的眼睛看着的话，他可能会甘愿沉沦其中。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些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警惕，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似乎只要你敢往前一步，她们就会冲上来咬在你的致命处。
她们一字排开，贴在一起，像是一堵筑在阴影里的黑墙，墙体里边长着银色的尖刺。
“利维坦是什么？”
说话的是刚刚想要刺杀顾影自的那个女孩，如果不是她抬头的话，顾影自其实都不能在这么多相像的人影中认出她。
她手腕上那个钩索显然已经在刚才的使用中损坏，耷拉在脚边无法收回，说话的时候钩索就会随着身体的动作在地上荡来荡去，看起来有些滑稽。
啊？
顾影自有些懵，女孩的第一个问题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在大灾难之后，利维坦的强大就深入人心。
即使是三岁的孩童在见到利维坦这种大家伙的时候也会高兴地举起双手拍掌。
可看着她们眼里的迷茫，顾影自意识到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就是我身后的这个大家伙。”
顾影自沉默了许久，拍了拍身后的兔子，“一种很强的武器……”
“很强的武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打断，她好奇地注视着兔子，“可他看起来就像是块石头诶。”
……很好的比喻。
兔子现在还真就和石头没两样。
“但石头有时候也会是一种很好的武器不是吗？更何况是这么巨大的石头。”
顾影自叹了口气，高举双手向女孩们释放着自己的善意，“我无意冒犯你们，如果你们愿意为我指明方向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离开你们的地盘。”
他现在也不想继续探究女孩们的身份了，女孩们虽然看起来很单纯，但站立的姿势却很专业。
一只脚在前，一只脚踩在了阴影里，身子前倾，腿部的肌肉紧绷，像是即将狩猎的白狼。
“稍等。”
女孩们对视一眼，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声音压得很低
顾影自悄无声息地开启了贤者模式，这种状态下的他连泥土里蚯蚓翻动的声音都能听到，更何况是女孩们的说话声呢。
“他好像不是什么坏人诶，我们该不该相信他？”
“笨啊，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吗？我们给他指明方向，然后让他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被老大知道了就麻烦了！”
“可我看他好像很可怜呀，居然会把那么大一块石头当做武器，要不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这条言论很快就遭到其他女孩的反驳。
顾影自默默地退出了贤者模式，他的判断没错，这些女孩的心智显然不算太成熟，除了狩猎的姿势像是一群白狼，无论说话还是其他动作则更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
声音逐渐落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模糊不可分辨的低语，她们一齐点了点头，然后还是那个手腕拖着钩索的女孩站了出来。
“你要去哪？”
女孩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会告诉你怎么离开这座森林，不要想着又偷偷摸摸跑回来……我们老大不喜欢生人，如果被她逮到的话，你可能会死哦！”
女孩故意夸大其词想要吓唬顾影自。
“我只想知道离这最近的幸存者基地在哪？”
顾影自不置可否，“或者其他的幸存者聚集地也可以，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不知道……”
女孩愣了一下，低下了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你换一个？还有……幸存者是什么？”
“你不知道？”
顾影自的心突然惊了一下，“你们不知道幸存者的含义吗？”
女孩们面面相觑，还是点了点头。
顾影自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女孩都是小孩的心智，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吗？”
他发了好一会呆才问，“我想去见你们的老大。”
女孩愣住了，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会回头看着其他的姐妹。
“可以和他说名字吗？”
女孩们再次陷入了迷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
于是还拖着钩索的女孩就当她们默认了，开始自来熟地介绍起身后的女孩。
“我叫朝朝6号，她是朝朝8号，这个呢是朝朝11号……”
被点到名的女孩都会解下了脸上的面罩，点头示意。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解下面罩，直至所有人的脸都出现在顾影自的面前的时候，他打了个寒碜。
她们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无论是眼角还是眉毛的弧度，甚至是发际线都在同一个位置！
而且这张脸他还不陌生，这是——
朝朝的脸！
“精英人类计划……”
顾影自喃喃自语，他好像知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