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晟第二次无聊地解开腕表表带的时候，陈武来了。
他将车停在街边，神色冷峻地跳下车，一双眼睛先是扫过现场的环境而后直直地向正坐在石头上的顾晟走来。
十四分钟。
顾晟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心想他来的还真不慢。
在陈武的车前已经停过两辆治安局的执法车，现在车上的人正接过了顾晟的位子在警戒线两头站岗。
但那是因为他们巡逻位置正好接近工厂区，若在中心区的话考虑到城中心的车流十四分钟已经足够迅速了。
“这里是第一现场么？”
陈武看到断裂的围墙时就眼神一凛，快步走上前去以手掌细细地摩挲断掉的墙面。
“是的，周围没有什么太大的破坏痕迹。”
顾晟站起身来，对于陈武的这个问题他都不用思考，毕竟第一现场的“制造”他是参与其中的。
只不过现在他有些好奇地看着陈武的动作。
陈武在墙壁上摸摸之后又来到那三具残尸旁，蹲下查看几秒后抬手招来了一名在侧警戒的治安局成员。
“通知你们局里的对策小组，半小时内弄清这三个人的身份信息。”
“你当时在什么位置，有看到什么吗？”
后面这句话是陈武转过头来对顾晟说的。
“没有，我站的比较远，再加上这里又是个拐角的小巷子，感觉到不对劲就没有往前凑。”
于是顾晟摇摇头，干脆地回答道。
“你倒是机灵。”
陈武在查看过现场痕迹后表情轻松了一下，甚至都没有继续绷着脸说话，“现场没有留下武者‘意’的痕迹，初步判断可能是两只异化期异魔之间发生了冲突，气息尚未超过临界值。”
“或许两只都受了伤，或许是一追一逃，现在还说不准。”
“但若是当时你再凑近一步，很有可能会死。”
“武者的‘意’会残留下来吗？”
顾晟愕然，他本以为这些食人的怪物应当会像是狼群般合作，但听陈武的口气似乎异魔间的火并也并不少见，不过他嘴上问出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不错。”
陈武点头，“不过你应该是未通过那道转正检测的吧？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现场有武者留下的‘意’，你也无法分辨。”
“武者的‘意’到底是什么？”
顾晟却不着恼，见着陈武心情似乎不错追问了一句。
安全部的这些专员向来神秘，顾晟也鲜有与他们打交道的机会，也就是这次运气好遇到了陈武。
他已看了出来，陈武对于安全部将编外人员也加入任务有所不满。
但这种不满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反而是向着下达这样命令的安全部。
虽然陈武表面上很是看不起编外人员，但一些行为里的习惯与倾向还是让顾晟感觉他只是不想让编外人员涉入任务太深。
换言之，陈武只是不想编外人员掺和进来不仅毫无作用还白白送命而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顾晟一样胸口有一处怪异的墨色小剑纹身。
“这些倒是与你说说也无妨。”
陈武倒是不知道顾晟已经在心底给自己贴了一张好人卡，不过今天能够获得有异魔火并的消息是意外之喜，这也就意味着安全部的策略会有着更多转圜的余地。
两只异化期异魔相争，他们就有见缝插针的机会，甚至有可能一举杀死两只异魔。
所以见顾晟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他也乐得多说几句。
“关于武者的意，一直是众说纷纭。”
“有些人认为，意是武者精神意志的升华显化。”
“有些人觉得，意是武者通过‘术’的修习而从外界攫取的一种强大的力量。”
“而现在，后面一种说法逐渐占据主流，第一种说法近些年没多少人提起了。”
顾晟听懂了，第一部分人认为武道真意是内发的，向内挖掘自身的潜力。
而第二部分人觉得武者获得力量是向外寻求突破，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
见得左下无人，隔离的那几名治安局人员也不愿意凑得离这现场太近，陈武继续说道：“普遍来讲，通过第一种方式获得武道真意的武者会比较强。”
“但是有一点，若是在凝聚真意的时候失败，武者的精气神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衰败，甚至最后跌至尚不如普通人的地步。”
“修术，胜在稳定、可控，甚至成功率也更高一些。”
“所以在近几十年，武者的数量出现了井喷的趋势。”
陈武顿了顿，“其实你们能够成为编外人员，也代表着你们多少能够接触到‘意’的边界，毕竟你们身上多少有些神异。”
“你的力量天赋，李雯雯能够碎片化地感知未来，以及王军的侧写天赋。”
“但就差那临门一脚，无法更近一步，就无法成为武者。”
“不成武者，终究是天差地别。”
陈武感慨了一句。
他又想到了今晚会议上姜拙提出的那个“方案”，心中涌起一阵无奈。
纵然武者当中似他这样认为武者应当挡在普通人之前的并不在少数，但当前时代能够感受到武道真意的人越来越多。
陈武没有说出来的是，若是按照第一种方法向人体内自求真意追求精神意志升华的武者，往往意志会更加坚定明确且偏向守序。
但修习“术”的武者在意志方面可就差了不止一筹，姜拙就是此类意志不坚，偷奸耍滑武者的一个缩影，甚至想着要用无辜人命当作诱饵。
“武道真意……”
顾晟低头，暗自消化着陈武话里的消息。
他作为编外人员没有通过检测，所以未能转正。
但那个检测似乎是提供了一篇简易版的“术”来给他们修炼。
最终证明顾晟没有修习“术”的天赋，最后被刷掉了。
但是为何，安全部完全不考虑他们这些人是否能够通过第一种方式来凝聚武道真意呢？
“不要想了，既然你无法通过‘术’来凝聚真意，那说明第一种方法也没多大可能了。”
似是看出顾晟心中疑问，陈武直接了当地说，“你可知晓能通过第一种方式成为武者的都是什么出身？”
“几乎皆是武道宗门出身，不是类似于这些开办武馆的什么什么门、宗之类的。”
“他们是真的有一套外人无法窥视的传承。”
“若你没有这样的传承，除非是千里、万里、甚至十万里挑一的天才才有可能通过第一种方式凝聚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