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万宝阁的生意一直没什么起色。
尤其在陆景川上任后的这段时间，日渐惨淡。
经常一整天下来，都没几个客人。
在万宝阁众人眼里，新掌柜没有任何作为，整日就晓得乱跑，神龙见首不见尾。
对此，侍女小厮们没有意见，他们只是帮工；而陆景立和陆景辉两兄弟，经常私下腹诽，尤其是陆景立。
这日午后，日头正好。
商号里没有客人，两兄弟隔着柜台，一个趴在外侧，一个趴在里侧，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你看账本了吗？”
陆景立突然想到什么，冷哼一声：“咱们的景川大掌柜，才来不到俩月，就已经把柜上的灵石全抽走了，却没一点进账。”
陆景辉抬头看了师兄一眼，没有接茬，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
陆景立没注意师弟的表情，狠狠道：“这是整个陆家的产业，不是他陆景川的。他要是再这么胡搞，我就回家族告他！”
“还是算了。”
陆景辉的声音很轻：“咱们是伙计，听从安排就好。”
“你还是不是陆家人！”
陆景立猛地一拍柜台，将厅中的小厮们吓了一跳。
他连忙咳嗽一声掩饰，压低声音：“我都想好了。我一个人去说，分量肯定不够。你和我，再加上常师兄，咱们联名上报。”
陆景辉不抬头，自顾自摸着账册的页角，半晌后才说：“常师兄可没闲心理这些。”
“也是。”
陆景立叹了口气，面上浮现起八卦之色：“对了，你听说没，秘宝斋的刘掌柜，上午又收到了好东西，据说能赚这个数。”
说着，拿手掌比了比，又满脸嫌弃道：“你再看他！整日就知道逛地摊，去拍卖会...连个屁都没淘到！居然还有脸去找孙掌柜讨教，真不嫌丢人......”
正说着，突然见师弟猛地咳嗽一声，陆景立连忙闭嘴。
扭头一看，果然见陆景川踱步而来，身后照例跟着芊芊姑娘。
“掌柜，您来了？”陆景立挤了个笑脸。
陆景川进店，与众人点头示意，环顾了一遍，才问：“怎么？上午还是没客人？”
“可不是嘛。”
陆景立叹了口气，又强打精神安慰：“不要紧，做生意都这样，慢慢来就好......”
陆景川闻言，饶有深意看了景立师兄一眼，直把对方看得发毛。
陆景川说：“你跟我出去办点事。”
陆景辉一怔：“啊？去哪里？”
陆景川说：“去秘宝斋，讨点东西。”
...
...
和万宝阁完全相反，孙家的商号可谓门庭若市。
陆景川三人刚进门，就有伙计通报孙继田，后者将几人引上二楼，照例在厅中落座，沏了灵茶。
“小陆掌柜，今日雅兴不小啊...”
孙继田皮笑肉不笑说：“不光自己来讨教，还拉着号上的伙计，孙某受宠若惊。”
如今的孙继田春风得意，已经完全不把陆景川看在眼里，措辞时难免有些不客气。
陆景川哈哈一笑，恭维道：“您是业内前辈，理应向您讨教。”
“哪里、哪里...”
孙继田装模作样谦虚两句后，进入正题。将这两日淘到的好东西拿出来，向众人炫耀。
这些灵物都不常见，但孙继田引经据典，又结合之前的经历，介绍得生动出彩，引来满堂喝彩。
尤其在介绍到最后一件时，更是满面春风。
“小陆掌柜，你可知这是何物？”
孙继田雅兴很高，推过来一个木盒。此盒呈古铜色，半尺见方，有盒盖。
陆景川随意把玩两下，又推回去，谦虚笑了笑：“我看不出，您就别卖关子了...”
孙继田捧起木盒，朗朗解释。
“从表面上看，此物只是普通木盒，实则乃云松炎木所制。多出自蛮州，属四阶灵木，有吸收寒气之功效......”
这一番言论，又将店中的顾客们吸引过去，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待孙继田介绍完，陆景川突然问：“孙掌柜，此等珍宝从哪里得来？”
“今早，有个散修来出售此物，怀宝却不自知，老夫才花了20灵石...”
说到这里，孙继田自觉失言，尴尬笑了笑：“这次确实是捡了大便宜。”
陆景川不解道：“这木盒分明是件容器。敢问掌柜，那散修来的时候，木盒中没呈东西吗？”
孙继田道：“这里面原本装了颗死卵，那散修简直痴人说梦，居然试图将那无用之物，也一同卖给老夫...”
陆景川有些疑惑：“两件灵物本为一体，如今分开卖，那人岂能愿意？”
“当然不愿意。”
孙继田哼了一声。
“那人非说死卵尚能补救，又得寸进尺，非要强行卖给老夫！”
“老夫岂能受他摆布？一眼就看出此人心虚。”
“于是吓唬他，说你若再坚持，那么连这木盒也不收购了。”
“那人果然就范，哈哈。”
众人连忙附和，捧腹大笑，纷纷骂那散修不知好歹。
陆景川却端坐在椅子上，皱眉思索，显得格格不入。
“敢问孙掌柜。”陆景川突然问：“那散修目前何在？
“老夫岂会知晓？”孙掌柜回。
“我知道。”
有个胖子修士插话。此人以猎妖为生，时常出入镇里各个商号。
“孙掌柜做那人生意时，我正好也在场。我俩前后脚出门，那人似乎仍对死卵存有幻想，抱着灵兽蛋出摊去了。”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骂此人贪心。
陆景川不动声色冲芊芊招招手，后者乖乖附耳过来。
“嗯、嗯...”芊芊听得连连点头：“知道啦少爷，我这就去。”
芊芊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当抱着雪白的灵兽蛋上楼后，众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那胖子修士眼尖，一眼就认出，此蛋正是众人口中的死卵，不由看向陆景川。
“这可是无用之物，陆掌柜买回来作何？”
陆景川笑了笑没回答，接过灵兽蛋后，问芊芊花了多少灵石。
“好便宜啊。”芊芊感慨道：“才五块灵石。”
“话可不能这么说。”
孙继田突然插嘴，一副说教的派头：“咱们生意之人，讲究物尽其用，尤其是灵石。五块灵石虽不多，但也不应浪费，做生意要勤俭持家......”
陆景川听得连连点头，待对方啰嗦完后，才虚心请教。
“孙掌柜，我听旁人说，你曾在族中负责为孩童启蒙，想必凡间的寓言趣事，也知晓不少吧？”
孙继田轻捋胡须，一脸自得，嘴上却很谦虚：“略知一二罢了。”
“在下想请教个成语。”
“请说。”
“买椟还珠。”陆景川缓缓吐出这四个字，突然笑得很和煦：“敢问，该如何作解？”
孙继田闻言一怔，笑容突然僵住，脸色逐渐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