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大了，只可惜，为师老了。”素曦真君淡淡一笑，伸手抚上云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不过等为师炼出天魔血丹后，就可以……”
噗哧。
突然间她淡然的笑容微微僵硬，猩红的血液飞溅到了她的面颊上。
她忍不住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目光呆滞而不可置信，瞳孔放大，缓缓低下了头，就看到一只白皙的小手贯穿了她的胸膛，纤细的五指带出几缕血丝，上面还有些残缺的内脏碎片。
本该是血腥残忍的画面，却无端透着股凄美。
“魔…魔…魔气……”
噗嗤，素曦真君嘴唇哆嗦着，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嘴角溢出一抹嫣红，目露惊骇之色。
身为元婴修士，只是被洞穿胸膛，她本该不会如此孱弱，毫无反抗之力。
可那只小手纠缠着暴虐至极的魔气，顷刻间在她体内搅碎了她大半的内脏。
同时，那些魔气还浸染了她的身体，在她体内的经脉内游走，让她一身元婴修为形同虚设，周身大半经脉逐渐被魔气腐蚀，变得僵硬、滞涩。
她本就带了伤的身躯不堪重负般发出阵阵抽痛，被她压制下去的冰伤、毒气在五脏六腑内爆发，一刹那素曦真君痛苦的哀嚎出声，半跪在了地上。
她喘着粗气，头发凌乱，仪态全无，本能的转头望向身旁的云敏，就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而空洞，像是已经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居然生出了几分释怀。
死了…死了，死了好啊，至少没背叛她，这么多年，她至少没白养这个徒弟。
接着噗哧一声，她胸口的小手拔了出去，大股大股的猩红血液从胸口的大洞涌出，素曦真君浑身剧烈颤抖，剧痛无比的身躯绵软无力，本能的就要栽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只沾染着血液的白皙小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滴滴嗒嗒的血水从手上滴落，落在她的发丝上，沿着那张清冷淡漠的面容滑进脖颈，透出几分狼狈。
洛宁歌面无表情，稍稍蹲下身子，跟素曦真君平视，“感觉如何，被拿捏生死的感觉？”
“不怎么样。”
素曦真君动了动嘴角，想扯出个笑容，但胸口那近乎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没能成功。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洛宁歌身上那纠缠萦绕的魔气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跟向往，“那就是……你们天魔的力量吗？”
洛宁歌没有否认，而是淡淡道：“这可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想活下去吗，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
“嘁。”
素曦真君突然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就让她闷哼出声，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的血液，但她还是笑了，唇角上扬，“洛宁歌，我不相信你会让我活下去。”
洛宁歌挑了挑眉。
“……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你跟我是同一种人了。”
素曦真君轻声呢喃，嘴角的笑容透着几分苦涩，“你不可能放过对你起过杀心的人。”
洛宁歌陷入了沉默，半晌，将手按在了素曦真君的额头上，“那就如你所愿。”
“你想问的，应该是关于天魔后裔的事吧。”就在这时，素曦真君突然出声，淡笑道：“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听我说说？”
见洛宁歌放下了手，素曦真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当年，我刚刚结婴，便前往东域修真界游历。在探寻一处秘境时，偶然误入了一个凡人村落，里面的村民自称是天魔后裔，但身上毫无半点修为，经过我的探查，他们就是凡人。”
“一开始，我虽被困在其中但并不心急，直到后来，我发现我的寿元在飞速流逝，才意识到那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仔细寻找了数月，我最终在村子的地下找到了一个魔尊遗迹，血丹的炼制之法就是从中所获，其中，还有着返回外界的出口。”
“魔尊遗迹？”
洛宁歌轻声呢喃着这个词。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素曦真君眸色黯淡，“那个遗迹我后来又去查探过，再也没找到那个凡人村落。除我之外，你们天魔后裔的秘密应该没有外人知道。”
“更何况，本来我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你们的一切了，如今看来，我才是孤陋寡闻的那个。”
素曦真君自嘲一笑，“你身上强大的魔气就是天魔血脉带给你的吧，寻常的修士要达到你这个层次，不知道要修炼多少岁月。一身血脉就可以如此强大，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强大与否，可不仅仅跟血脉有关……”洛宁歌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半眯起了眼睛，“你的遗言，废话是不是太多了点。”
“或许吧，可正因这股力量太过强大，才会引得世人如此觊觎……”
素曦真君喃喃自语，自动略过了洛宁歌的后半句话，随后，她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好看的弧度：
“不过，洛宁歌，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跟你，是同一类人。”
洛宁歌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素曦真君噗哧一声再度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她抬起了头，有些狼狈的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容，“意思很简单，老娘也不喜欢……那些想弄死我的家伙，还能活得那么快活。”
“所以，一起死吧。”
下一刻，她的瞳孔中升起两抹细小的火苗，它们迅速壮大，转瞬间化作湛蓝飘渺的虚幻火焰。
异火：幻沧碧焰。
嗤。
细碎的声响传出，她全身升腾起湛蓝色的火焰，朝着洛宁歌扑了过去。
痛。
剧痛。
猝不及防之下洛宁歌身上的那些魔气都被这朵霸道的高阶异火所点燃，一股深入灵魂的灼烧之感传来，痛的她小脸惨白一片，身形忍不住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想要避开素曦真君。
然而素曦真君一脸丧心病狂的笑容，死死抱着洛宁歌的手臂就是不撒手，看得洛宁歌都觉得有些辣眼睛，眼皮子直跳个不停。
体内的黑气运转，开始自主修复她肉身跟神魂上的伤势。
只是这异火明显并非凡物，多年蕴养早已生出灵智，尤其是素曦真君主动献祭，斗了几百年的老对头突然服软认输，让这朵火焰兴奋无比，凶性大发，颇有种要焚灭眼前一切事物的感觉。
洛宁歌很怀疑就是素曦真君死了，这火焰都会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纠缠着她不放。
就在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之时，猛然间丹田内的黑气一阵翻涌，一缕碧青色的瑰丽火焰从漩涡中涌出。
这是，琉璃青焱？
认出这朵火焰，洛宁歌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