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众人炽热又充满希望的眼神，理应昂首骄傲接受仰望的芙露娅却不由得低下了头。
因为.......自己不是来拯救他们的。
自己只是为了来寻求一个答案的。
这些天的幻象还有精神侵蚀已经让她对这种目光感到胆怯了。
曾经，被自己亲手斩杀，还有视之如草芥的平民以及无辜者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但她没有救过任何一个人。
再说，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芙露娅长筒靴上露出的白嫩大腿在微微打颤，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
当她跟着那股无法拒绝的吸引力来到此地时，她才明白是什么在呼唤着自己。
不........这不是她真正在寻找的东西。
芙露娅眼中同时包含着惊恐和向往地望向了安东尼。
迷雾的遮掩在她的视野中失去了效果。
别人只能看到艾莉安娜身后的空地，可芙露娅却看到了一个蕴含了万物原理的身形。
甚至都不是以生物形式展现的形象。
那是类似于“破镜之月”的法则，会随着人心的变化而改变样貌。
安东尼的样子在她眼中时而是一个悬停在地表之上的硕大星球，时而是扭曲拥挤在一起的万千触手，时而是泛着圣洁光芒的天使。
“您是伟大的混沌原初之主？”
不可思议的疑问声里带了丝丝的颤抖。
芙露娅已经在自己的梦中还有幻境中见过很多次他的化身，也听闻过很多次他的信徒遵奉他的尊名。
即便到了现在，她的本能还在拒绝着那种内心潜在的转变。
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冒昧地试探着对方：
“教义中说，光明女神创造了世界，尔等邪恶之物都是女神造物演化而成的后来者。”
“如今霸占一方土地，还妄图篡夺更多女神分发的权柄。”
“这是真的吗？”
明明该气势汹汹地质问着对方，但芙露娅还是在安东尼面前露了怯。
看着对方变化不定的形象，和超越自己认知的生命形态，绝望萦绕在了心头难以拔除。
更何况长久以来的精神腐蚀已经潜移默化地转变了自己的心态。
没有抗拒和厌恶，芙露娅潜意识甚至在暗示着自己：
这才是自己应该信仰的主神。
光明女神甚至都拒绝回应她的声音了。
而对于芙露娅的疑问，安东尼只是微微一笑。
在稍稍沉吟了一阵，他才双臂抱胸，缓缓开口：
“我与光明女神本是同源。”
“什么！”
芙露娅听到这句话都震惊了。
而安东尼则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而是快速拿出自己提前编好的世界观，以求在对方没空细想的时候带来最大的精神冲击。
“教义是否告诉过你，光明女神的诞生？”
“莫非您知道？”
芙露娅微弱的声音连气势都弱了大半截，眼中满是迷茫和不可置信。
“光明女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明在这世间对吧？”
“圣光教会的教义认为，光是光明女神带给世界的礼物，作为光明象征的她自己也因此应运而生。”
“那你可曾想过，在光明存在之前，黑暗难道不是比它更为古老的存在吗？”
安东尼面带着微笑，用平缓的语气给予了芙露娅无限的想象空间。
“吾乃黑暗的主宰，无主之地的主人。”
“我让月亮不再光临此地，也让迷雾笼罩信徒居住的定居点。”
“我便是，早于光明女神而存在，游离混沌的原初之主。”
“如果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光明女神篡改了我的权柄，让无尽的黑暗中多出了那么多会威胁到我造物的存在。”
“这也是我保护无主之地这最后一块原初之地，不让其被外界干涉的原因。”
事实上，在自己用神源本格压碎并改造对方灵魂的时候，自己就完全可以把她强行转化为下属了。
但现在还是要编一套故事，给她树立一个正当的信仰目标。
毕竟积极主动地给老板做贡献，总比空洞无神的工具人要更有效率。
可以看见，芙露娅眼神迷离了起来，崇敬与敬拜之情表现在了脸上。
原来如此，怪不得无主之地没有太阳与月亮，怪不得这里的生物在提拉苏还有其他的大陆上都不存在。
怪不得光明女神如此厌恶混沌原初之主还有他的侍从——亡灵之神。
也许，换个角度来看，光明女神才是犯错了的一方呢？
在安东尼本源神格带给她的精神冲击下，芙露娅的腐化值迅速涨满。
其信息资料也加载在了【投影神格】的【使徒】中。
【使徒：芙露娅】
【超凡途径：圣骑士】
【位阶：第六魂阶【封号骑士】】
只是这次不是以【备选者】的身份，而是以【使徒】的身份。
于是，在安东尼的注视下，恶堕之后的芙露娅于众人注视中，铿锵有力地跪在了地上。
“........”
她还双手合十，毫不掩饰右手臂膀上燃起的紫色烈焰。
此时芙露娅圣洁的辉光染上了诡异的幽蓝色。
佩于腰间的有翼剑也在悲鸣了几声后，从剑刃中心裂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圆瞪的眼球从中长出。
“向您致敬，混沌原初之主的监管者——艾莉安娜小姐。”
在远征军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芙露娅半低着头颅，首先问候了她今后的同僚。
随后，她才抬起头，好似如梦初醒般地低声祈祷着：
“光明从黑暗中演化，又改造了黑暗。”
“我想，无论信仰光明女神，还是信仰您都没错吧？”
对此，安东尼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平和的语气中带着慈父一样的宽容：
“当然，我的孩子。世界本就在无止境地变化，它会自己修正自己，无论多么激烈，最终都会归于混沌虚无。”
“只是希望你能够容忍你另一位信仰的小气。”
安东尼轻拂右手，激发着【不息石阵】的效果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芙露娅。
她右手上的烈焰被重置状态，回归到了平息的时候，而这一闪而过的异样显然也不会被光明女神注意到。
只是，安东尼、芙露娅以及艾莉安娜能保持镇定。
在场的部落游民、鞭挞者教团，还有远征军残军以及大团长却都忍不住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