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历程 第50章

作者:散人老顾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7-04 07:5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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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中都装有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老姜似乎能从翠云的哀叹声中嗅到一丝甜蜜的味道。短暂的失落和痛苦过后,他还是从心底由衷发出一个声音:祝他们幸福吧!忘不掉老情人是潜意识的存在,但在幸福面前老姜绝不逊色于翠云。他和她就像铺在路基上的两根铁轨,虽然不可能交汇到一起,但起码能并驾齐驱,生活的专列会沿着它的轨迹如期到达终点。这便是命运的安排,也是他们共有的幻想与希望。

老姜同样感到幸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天底下再没有谁比丛蓉姑娘更适合于他的了,似乎从年龄到身量都恰到好处。想想从前同翠云的日子,老姜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跟那么大块头的女人厮混,还断过两根肋骨,遭了不少罪。丛蓉姑娘多可爱啊,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挺有心劲。这样到饭馆的次数多了,人们都明白他同小矮人是咋回事了。

但爱情是有代价的,与丛蓉相处可没有同翠云相处那么简单顺利,小玩意岂是被轻易征服的?始终对老姜不太认可。别以为我留了你的电话号码就什么都答应了,那是开店的需要。毕竟一个臭放羊的,靠那点小聪明当了个破烂主任,今后的生活能有多大保障?人终归要有自己的事业,说白了给人家干得再好也是奴才。如今餐饮业竞争激烈,酒飘香的营业额一直上不去,你姜文玉不挺有本事吗?给本姑娘出个好点子吧!

“这个……”老姜挠挠头皮。

“没什么好点子就甭想打本姑娘的主意,今后也甭来吃饭了,来也不伺候。我们都是残疾人,应当面对现实,经济社会谁不为了赚钱?齐瑞新能从收破烂成为今天的董事长,本姑娘就想有自己的大酒店,坐高级轿车。”丛蓉向老姜发出最后通牒。

这条件太苛刻了,老姜的头都大了,终于对丛蓉有了新的认识。可就目前酒飘香的状况和地处环境,毕竟不具备她理想中的能力与条件。谁能使酒飘香兴隆起来,谁就立了头功,就能顺利娶到那位小巧玲珑、十分可爱的丛蓉小姐。只为这,老姜着急上火,继很长一段时间没敢到酒飘香吃饭。他在思索一个问题,酒飘香的饭菜质量再好、再便宜,也只不过是些家常菜,只适合于那些低收入人群的方便就餐,而且还建在不起眼的胡同叉子里。假如把饭馆建在街面上,然后再引起那些高消费阶层人群的注意,那效果就不一样了。可要做到这些又谈何容易!那得须要相当大的一笔资金投入……

唉,别人找老婆都要钱要车要房子,他找老婆却要好点子,真是急煞人!

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其它什么缘故,老姜的牙龈突然鼓起两个大包,腮帮子也肿了,痛得他翻来覆去成宿睡不好觉。到街对过药店买了点消炎止痛药,吃下去始终不见效果,而且牙龈的包越拱越大。没办法,他只能捂着肿胀的半拉脸去董事长那请假。齐瑞新很重视他的健康,并痛快答应了,叮嘱他要好好到医院检查检查拍个片子,别怕花钱,把单据拿回来,厂子给你报销。老姜的心暖暖的,同时也感到他这个岗位的重要,在管理上废旧回收这块绝不能失控。因此,他向闻春玲做了简单交代便出了厂门。

走出不远,就听身后有鸣笛声,老姜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丛蓉骑着三轮电动摩托车从身后赶上。车在身边减速慢行,丛蓉溜溜地说,哟,这不是姜主任嘛,咋出了大门就拐弯呢,你可有好几天没到小店吃饭了,我爹妈老念叨你了。老姜嘿嘿一笑:没时间嘛。丛容又说,是没时间还是不敢去了?放心,谁也讹不上你,我不就让你给出个好点子吗?没有就拉倒,起码咱还可以做朋友嘛;只为这点小事,咋也不能成为冤家对吧,本姑娘这点心胸还是有的。老姜又是咧嘴一笑,没时间就是没时间,大街上人来人往,你小点声……

“怕啥,这街面上的人谁不认识我……大哥去哪呀?”

“牙疼,去趟医院……”

“哟,咋还牙疼了呢?急上火了吧,有必要吗?嘻嘻……来上车吧,我载你一段。”

老姜上车。

“大哥能不能陪我去趟市场呀?”

“当然能,正好顺路,但得等我看完病……”

丛容又说,有时候我自卑,有时候我还挺自豪的呢,满大街的人谁最与众不同?就我与众不同,到市场你就知道了,大伙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什么花仙子,说我嗓门高又叫我小铜锣,今天‘花仙子’又给你们带来个‘土行孙’,让你们看个够;听说大哥你老能白话了,敢不敢和他们过几招?让小妹也长长见识。

“你说我是土行孙?你咋还随便给人起外号呢……那我可不敢,影响交通交警不让。”

“堵车又不是你我,怕啥。”

“你带我就是为了这个?那我还是下去吧。”

老姜飞身一跃跳下车,捂着腮帮子去了医院。后面传来丛蓉那铜锣般清脆的笑声和喊声:可别只为我要个好点子,把您给急出个好歹来,看完病还在这等我,用不用我把你捎回去啊?

“不用,快走你的算了,斯哈……”老姜嘟囔着走进医院大门。

到医院看了牙科,大夫一面检查一面嘬牙花子,不像是上火,像肿瘤?而又不像,这到底是个啥玩艺呢……

大夫琢磨了半天,也没弄出个子午夘酉来,看来,还得从根源上查起,于是问了老姜的年龄。老姜说给了他。

大夫还是摇头,怎么会呢?这绝不可能!老姜问什么不可能,总不至于怀孕吧!

大夫被他逗乐了,直觉告诉他,小矮人口快心直,是个好逗的主,那就陪他玩玩。于是说,怀孕能是腮帮子吗?我指的是口腔癌,不过还不敢肯定;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各科室快要下班了,您先回去,明早空肚子来吧,别吃东西,验验血,再拍个片子,实在不行再做个全身检查,否则不敢用药。老姜一听头都大了,一个牙疼还犯得上动这么大的干戈?那得花多少钱!大夫说,你以为呢?是要命还是要钱,你自己掂量吧!往往碰破块皮儿就能引起别的病变,何况你的牙龈和腮帮子都肿成这样了……至于钱吗,你先准备三千,但不一定用得上,用不上你再揣回去,又没人抢你的。老姜叫苦不迭,三千块钱接近他一个半月的工资,他心痛啊。但大夫的嘱咐又不能不听。

排了近半个小时的队,花了三块钱的挂号费,大夫只开了不到一块钱的药便给打发了,第一次就诊宣告结束。虽然没得到什么结果,但却在老姜的脑海中深深打上一个“癌”字。

癌啊癌,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有多少人因它而命赴黄泉,又有多少人因它而精神崩溃、甚至被吓死!它威力之大、分量之重曾使多少人为之胆怯压抑!叫出来更是令人讨厌、咬牙切齿!非一座山不能承受。这恐怕是老祖宗给它命名时的一种感受和考虑,所以才诞生了这个象形的“癌”字。老姜不是一座山,撑不起这个分量,更经受不住这种打击,刚要交好运就得癌,他的命好苦啊……

刚来时还和他心仪的姑娘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回去时却神情沮丧,鼻子一把泪一把。

好不容易挨过这宿,第二天早晨起床照照镜子,发现自己面容憔悴、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他赶紧漱口洗脸,然后直奔医院。坐诊的还是昨天那个大夫,似乎在有意等他来。见到他只是会心地一笑,然后开了几张单子,让老姜去抽血化验拍X光片,这样一折腾一上午就过去了,等拿到结果时已经是下午了。大夫什么也没说,又给他开了两瓶液体,然后说实在不行咱再想别的办法。至于那个可怕的“癌”字挂口没提。

“大夫,我这究竟是不是癌,您给我透个实底儿……”老姜试探着问。

“哦……是癌咋样,不是癌又咋样?”大夫有些支吾,显然昨天的话有些忘了,“一个人从娘胎里呱呱坠地,就开始倒计时了,每个人都脱不了这条道,只是早晚问题;像您这个年龄的人啊,就是死也不算短命了对吧?有时年轻人也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老姜,想开点,不用怕,哪怕只剩一天,也要开开心心好好活着,决不能意志消沉、萎靡不振……医生也有误诊的时候嘛,不借助高科技手段很难判断它的病理……就你一个人来的?”

“光棍儿一个人,可不就我自己吧?”

“看穿着您一点都不像……问题您还得输液,没人陪护怎么行……噢,您不用办住院,就在走廊上吊两瓶看吧,完事喊护士给您拔针,我该下班了,明天您还得再来一趟。”大夫丢下这句匆匆换衣服走了。

老姜的心又悬了起来,本该忘掉的牙龈又开始隐隐作痛。于是输上液体,老姜便掏出手机,怀着十分留恋的心情开始给翠云打电话。翠云问有事吗?老姜悲切地说,这几天牙痛,腮帮子也肿了,大夫怀疑我得了口腔癌……我死倒不怕,就不放心你呀……我死以后,你欠我那几千块钱羊放钱,谁要也不能给,听见没?见着欠条也不能给,就说是我说的,也是我最后的口头遗嘱,留着供孩子们念书吧……

对面的翠云开口便骂,就那么几个破鼻子嘎渣你还惦记着,你当我没花过钱啊?谁说你得了口腔癌?明儿我到医院见见他,看怎么处理。

老姜说,大夫说的还有假吗?都问我家属为什么没来啦……输液也不给我安排床位,就在走廊上,还说人从娘胎里呱呱坠地就开始倒计时了,像我这个年龄的人死也不算短命了……

“该,该,就你心实,横是你哪句话说得不中听,惹着人家了,吓唬你吧……你早就应当死,早死早利索!”翠云不信。

“我也没说不中听的话呀?”

“你那还有准儿,彪啦吧唧的,嘴连个把门儿的都没有……别难过了啊,想开点,死就死吧,你死我发送你,棺材啥的我给你买……等明儿我去看看就明白了。”

“明儿你先别来,我胳膊腿还好使,等我卧床不起那天你再来,也许明天又有新结果了……”

“中了,别噜起没完了,我在家等你的结果,挂了吧。”

翠云啪地扣上电话,老姜又是一阵心酸,这娘们儿的心更狠,一句话一个坑,恨不得马上把他埋起来才好呢。

第三次去医院时,大夫完全改变了前两次的态度和担心,而且谈笑风生,把老姜推迟到最后一个就诊。问他昨天输那两瓶液体感觉如何?老姜撸了把脸,腮帮子好像要消肿,不那么麻木了,可牙龈却始终不见好,包越拱越大。大夫说,来,让我再看看。

老姜坐在椅子上张大嘴巴。大夫依旧摇头叹息,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都这般年龄的人了,还出这稀奇古怪的事,我干牙科也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经历呢……老姜有过外遇吧?

“别瞎扯了,哪有的事……”

“没有外遇咋还龙凤胎呢?你肯定有过外遇,说实话吧,不说实话没法给你确诊用药,你只能转院。”

“还非得说呀?”

“可不吧,大夫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你不说咋给你确定病情?确定不了病情也没法用药对吧?”

“有……有……就算有……”

“都和几个女人?”

“就她一个还不够我受的呀……那大块头……嘿嘿……”

“不对,从迹象上看应当是俩,或两个以上……”

“我敢对天发誓,就她自己,真的,我不糊弄你……她是寡妇,我是光棍儿,她是我的羊东,我给她家放羊……其实我俩两厢情愿,后来不知咋走露了风声,她小叔子愣是鼓动她儿子把我给撵……不,是打出来了……”

“唉,可悲……看来是我理解错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一定是接受了比你强壮女人的雌性激素,然后再和你的雄性激素相融合……”

“牙龈也能看出有没有外遇?”

“当然了,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是不是亲生父子都能检测,何况外遇这么简单的事!有经验的大夫一眼就能看出来,只不过限于对患者的尊重,这份隐私不能轻易言说罢了,今天这屋就咱俩,恭喜您老姜,你这既不是癌,也不是怀孕,而是两颗非常健康的牙齿,您长新牙了!”大夫依旧绷着脸说。

“什么,我长新牙了?”老姜腾地从椅子上坐起,“这两个倒霉玩意,可把我害苦了;这么说我液也不用输了,药也不用吃了,可以回去了?”

“什么都不用,本考虑给你拔掉来,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要不说你接受了比你强壮女人的雌性激素呢,否则牙齿绝不会这么健康整齐……今后你可以朝别人展示这两颗牙齿,但有外遇这事决不能说出去。”

“我傻呀……谢谢大夫!”老姜走了。

大夫掩上屋门好一通捧腹大笑:意外收获!

走出医院大门,老姜才觉得不对味儿,许不让这小子给耍了;瑞新管件厂有个姜文玉,姜文玉又长了两颗新牙,医院离菜市场又那么近,猪嘴羊嘴能绑住,人嘴是绑不住的,这话难免传进丛蓉的耳朵。关键他和过去的羊东不清楚……妈哟……

想到这老姜暗暗叫了声苦,赶紧掏出手机给翠云报了个平安。翠云又是好一通臭骂,我看你是作死,不骂你是不舒服啊……

唉!老姜一句话也没有,还说啥呀;三千块钱只花了不到一百,人却丢大了……

但无论如何,这是令他非常自豪的一件事。迈着矫健的步子回到宿舍,谁知就这么点工夫,屋里又有了新变化:走时还顺放在两床中间的那张破旧办公桌,此刻已被横过来放在窗前。桌上突然多了台电脑,并接上网线。闻春玲正坐在桌前上网,另外三人围着她看。见老姜进屋,姑娘起身冲着他直笑,那双好看明亮的眼睛流露出兴奋的光彩。老姜问,这咋回事?是谁把这破玩意搬进来的?我又不会用?姑娘和张振东比划一通,老姜看不懂。毛蛋说,凑,除了这哑巴丫头还有谁?丫头片子家的,胆儿可够肥的,啥都敢要,不给就赖着不走,这是刚才她在董事长那硬要来的,说是给你要的;要我是董事长,不两脖搂子把她打出去才怪呢;是我们三个从董事长办公室搬回来的,机电部又派人来给安装上……

“噢噢,那就放着吧;这丫头,神了,会写字,会打字,还会上网,你俩也别觉得会说几句人话就了不起,除了不会说话,这丫头样样都比你俩强,你俩得向人家学习。”

“呸!哑巴哄哄的,我俩向她学啥?”笨牛吐了一口。

“你也别不服气,不信你俩坐那给我打几个字看看?”

“凑,我俩不稀得打,要打就比她强。”毛蛋说。

“吹牛,除了那个‘凑’字我看你啥都不会;知道母牛不下犊是怎么死的吗?是让你俩给吹死的;全仗你二大爷不在这,要在这不用鞭杆子抽你才怪呢!”

“他敢,现在老毛挣钱了,我看谁还敢打我?”毛蛋一瞪眼。

“对对,没人敢打你……”

“这几天你老也不在家,腮帮子还肿了,让人给打的吧?”

“他妈这东西,说着说着就倒槽,别人凭啥打我?我腮帮子肿是因为牙疼。”

“唬弄傻子吧你,肯定让人给打了,甭你干啥不像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这把椅子早晚得被这丫头片子给抢了去;你还整天揣个破手机,偷的吧?所以让人知道了,把脸给你打肿了,对吧?嘿嘿……”

“去去,滚他妈一边子去!教训两句就得了呗,还他妈给我披张贼皮……你们都他妈吃饭了吗?没吃饭赶紧去吃饭!”

把四人撵走,仔细一琢磨,无论毛蛋的话中不中听,毕竟脑袋会转弯了,证明这段时间把他调教得不错。本打算晚饭不吃了,谁知他刚倒在床上掏出手机,电话铃又突然响了起来,老姜接通一听,里面传来丛蓉急切的声音,一是请他去吃饭,二是问他还管管你那伙子人不?又都虎到我这来了。

“什么?”

老姜赶紧下地穿鞋奔向酒飘香。

酒飘香内乱哄哄闹成一锅粥,刚一进门就见他那伙人全聚集到这里,毛蛋和笨牛挑头,智障人每人把百元或五十元面值的钞票拍在吧台上,正让丛蓉给他们上菜上酒,就照这些钱来。每次来你都不收钱,像谁吃不起一顿饭似的,瞧不起谁啊,许不是你背后用黑笔头子戳我们啊。

丛蓉好也不是赖也不是,怎样才能对他们解释清楚呢!丛宽老两口一个拿拖把、一个拿笤帚疙瘩站在女儿身边如临大敌般护驾,张振东和闻春玲在帮助维持秩序,若不是他俩,场面都难以掌控了。

见状老姜好一通臭骂:都给我找座坐下,坐下!你们他妈到底想干啥?挣两个臭钱开始膨胀了是吧,不告诉你们在厂里大食堂吃吗?谁让你们到这来的,都揣上自己的钱,干脆给我滚蛋!滚!我是你们领导记住没?今后谁要不听话,不经我允许就来吃饭,看我不开除他!还挣钱,挣你娘个纂儿……娶媳妇,那是看别人……特别是你们俩——他一指毛蛋和笨牛。

这伙人耷拉着脑袋走出店门,丛蓉长嘘口气坐在椅子上,丛宽老两口放下手中的拖把和笤帚疙瘩,可吓死……

“怎么着小姜,整咱们的,准备吃饭?”丛宽问。

老姜说牙疼上火,啥也不想吃。

丛宽又说,我都听丫头说了,到医院医生怎么说?

“大夫说没大事,过几天就好……”

由于腮帮子还没完全消肿,两颗新牙也没完全长出来,这顿饭老姜没敢喝酒,只简单吃了口饭菜便离去了,更没把牙齿的事说给这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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