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干嘛?”迎面一个农妇,似乎没有像先前那些人那么排斥他们,但也没有欢迎的意思。
“阿姨,我想请问下您知道河渡儿的家在哪吗?”赵诗音轻声轻语地试探着,生怕下一秒就被吼回去。
女人没有说话,身体一僵,手中的桑叶一抖,差点掉地上,“你们找她做什么?”
“您认识渡儿?我们是渡儿的同学,一起做毕设,就是毕业设计,不过渡儿突然有事回家,跟我们说很快就回学校,但是一直没有回来,不参加答辩的话,会影响毕业的。”鉴于前面的教训,赵诗音加快了语速,终于把来的目的完整清晰地表达出来了。
“你们走吧。”妇人平复了情绪,不抬头,只是把手中的桑叶放到门边的架子上,又用手轻轻拨了拨其他层的叶子,上面两层都是茶叶,有一层金银花,还有两层都是桑叶。
“不是,阿姨,您就告诉我们吧。”赵诗音灵机一动,从书包里拿出一盒铁观音,本来听说很多长辈都会喝茶,所以给河渡儿爸妈拿了两盒茶叶当见面礼,现在只好先派上用场了,可是,阿姨的架子上放的叶子怎么跟茶叶有点像......
“不要不要,拿回去,我们渡儿不会回学校了。”妇人推开赵诗音的茶叶,此时从外面回来了一个大叔,扛着锄头,拿着簸箕,一看到外来人情绪就特别激动。
“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给我出去。”大叔说着就要拿锄头轰人。
赵诗音吓得伸手拉着陆风的袖子扔下茶叶撒腿就跑。动作连贯一路跑到田埂上,赵诗音回头一看没人,才开始大喘粗气。
“你怎么了?”赵诗音看着镇定的路风,皱着眉头。
“那就是渡儿家。”
“啊?”
“你忘啦?渡儿说他们家庭院有鸡鸭有荡秋千,她小时候荡坏了绳,她爸爸就给接起来,我看了眼,荡秋千两边都有打结,更重要的是你们在谈话的时候,我偷偷往门里窗里都看了遍,发现了渡儿的房间,墙上贴着我们的合照,不过就贴了一张,还有最明显的,‘我们渡儿’。”路风学着河妈妈的腔调和声调重复了一遍。
“还有什么发现吗?”
“房间很整齐,但是床上没有被褥,桌上没有书,你不是说渡儿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个白色的行李箱,就放在衣柜上,上面还压了个箱子,箱子有点陈旧,一点都不像要马上回学校的做法,看起来更像是短期没有要出门的打算。”
“对了,渡儿一定是跟家里提过我们,阿姨看到我们没问我们是谁,而是说......”赵诗音反应了过来,就算房间里贴了有她的照片,但一般人只看一张照片,短短一两眼,不会那么容易就马上认出来,除非她已经对照片上的人很熟悉了。
“你们来干嘛。”赵诗音和路风看了眼对方异口同声地说着。
两人商量着在河渡儿家周围蹲着,总能看到她,偷摸着在围墙边踮着脚往里面瞄,路风只看到了刚刚那对夫妇在吃午饭,半点河渡儿的人影也没见着,那么自然而然地摆了两副碗筷,彷佛知道女儿不会回来吃午饭一样。
“怎么样怎么样?”赵诗音闻着饭菜香才想起来他俩还没吃饭呢,走了这么远山路,还被村民吓得丢了魂,现在终于感受到正常的生理需求了。
路风半蹲下来,摇了摇头,随后就听到‘咕噜、咕噜噜’,赵诗音提议找块干净点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吃个饭先。
“你要这个吗?”午餐还是米饭实在,赵诗音拿出两个饭团,递了个给路风。
“谢谢,你带了这么多吃的?”路风接过饭团,看到赵诗音又陆陆续续拿出很多零嘴和正食。
“是啊,走山路我怕容易饿,坐公交还是山里公交,我怕晕车,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带了这些,你呢,你包里都有啥。”赵诗音终于翻出手机。五个未接电话,都是她妈妈打的。本想拨回去,山里竟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电子设备,用来侦查的,还有手电筒,充电宝,信号接收器,不过还没组装好,为了方便携带我拆分了,嗯?电脑......”路风四十五度斜仰着头努力回想。
“打住,你就没有带点食物、水吗?”
“没有,你会带啊。”这个他倒是不担心,以前每次去野餐,赵诗音都几乎承包了食物,后来他就养成了出门有赵诗音就不带食物的习惯。
可是路风带的这都什么啊,赵诗音完全无法理解,来找河渡儿而已,找到就一起回学校啦,“这位同学,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不是机电专业的。”
“技多不压身嘛。”
“也是,不过要是渡儿接电话或者回个消息,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没信号。”
“对哦,她在家都收不到信息,还好我们来了,哎呀,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河渡儿生日那天,作为她仅有的两个好朋友,赵诗音提议在海边给河渡儿庆生,因为河渡儿说,“生在大山,真想看看海。”走出大山去学习,她一直是寄宿,从来没有出过学校,寒暑假一出校门就是回家,转车转车,不断转车。
“渡儿,我们凑钱给你买了个手机,这样我们以后联系你就比较方便了。”赵诗音拿出手机,递给了河渡儿。
“太贵重了,我用不到。”河渡儿不敢接受这样的礼物。
“怎么用不到,你就当做是为我们好,我们俩不用到处打听你的下落,搞得跟失踪人口一样,有了这个,我们可以马上找到你啦,你忍心我们成天跑来跑去吗?好累的,收下吧。”赵诗音抢过路风刚要萌芽的发言,她从来没试过在一个这么现代化的时代,还大街小巷地去找一个人,在学校里逢同学就问‘你见过河渡儿吗’,这种行为她感觉实在很奇葩。
“那我回家的期间,你可以帮我保管吗?”河渡儿露出了大家习以为常的阳光笑容。
“嗯?”
“可以,诗音会帮你保管的。”路风以牙还牙地抢话。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们。”河渡儿长这么大没有过多跟同学交流,更别提交朋友。而赵诗音曾经给出的解释是‘年轻的时候大家都不太懂事嘛,长大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交到好朋友的,不要老是露出那么感动的表情。’
“今天的晚饭路风请客,不要客气,多吃点。”到海边的饭店包厢一坐下来赵诗音就对河渡儿说道。
路风白了她一眼,就知道来这么贵的店没好事,“渡儿不用客气,你给我客气点。”赵诗音的食量他不是不知道,他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光吃肉不长肉,好在个头倒是不错。
“小气鬼,能吃你多少钱?”
“能把我吃穷。”
赵诗音拿起桌上的筷子就要打路风。
“红烧狮子头是什么?”河渡儿拿着菜单的手有些颤抖。
这下换路风和赵诗音奇怪地看着河渡儿,看来她之前说从来没有吃过自家家常菜之外的东西,没有在家和食堂之外的地方吃过饭都是真的。
“不用客气,嘻嘻。”路风和赵诗音轮流给她解释了每道名字独特的菜,她才放心点。
蛋糕一上,生日快乐歌响起,路风别别扭扭地就是拒绝唱歌,竟然还拿出手机打开了播放器,简直是对生日的不尊重,赵诗音清了清嗓子,轻快的唱起了歌。过后,河渡儿说那是她最开心的生日,也是第一次过生日。
这次回家不同往常,或许是事出突然,河渡儿没有将手机交给赵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