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以后李慕侠身后就多了个病秧子。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容貌不差,也就比李慕侠差那么一点。毕竟是风流倜谠张五侠和殷素素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随便继承一点都让他不愁娶媳妇。
只是李慕侠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是个话痨,天天也不管李慕侠搭不搭理他,追着跟念经一样。
权当自己磨练心性了,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这些都被张三丰看在眼里,倒也是老怀大慰。张无忌的伤一直都是他的忧心事,没了爹娘更是害怕他想不开。以往的事情他看在眼里,可也没办法插手,都是小辈,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很难偏帮。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过如今最让他头疼的两个孩子能够成为朋友,他倒是乐见其成。只是,无忌的寒毒不能再拖了啊。
这一日,李慕侠依旧在后山练功,一把长剑寒光飒飒,如同清风拂水,说不出的潇洒利落。
“李师兄,”张无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如今更是透明的和纸一样。
“什么事?先说好,这回不能带你下山偷玩,不然我可就要被师傅执行门规了。”李慕侠说着话,手上的招式未停。如今独孤九剑在这个世界就像是进化了一样,有了强大的内力加持,更上一层楼。
而最让他惊喜的是,体内紫霞神功和纯阳无极功的融合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变得更为强大!而且这纯阳之气中,孕育了一缕细如发丝的紫色真气,这缕紫色真气蕴含极为强大的能量,让他都有些胆颤心惊,生怕一个运用不好让自己爆体而亡。
但终归一切都是向好的发展,这异变的真气竟然开始将他的身体慢慢转换为先天状态。
何为先天?便是刚诞生不久,身体纯净,无垢无漏之状态。
此状态可让人做事事半功倍,过目不忘,且恢复能力也强大的惊人,就是学武,也能让自己经脉畅通无阻,无境界之阻碍。
所以李慕侠便管这种新形态的纯阳无极功叫做【先天无极功】。
“嘿嘿,自然不会让师兄为难。”张无忌憨笑起来,然后神色有些失落,“师公说,要带我出去治病,怕是好久不能回山了。”李慕侠收剑而立,“这是好事,你哭丧个脸做什么。将身体养好,然后和我陪练,不然总是我练功你看着,我觉得自己是卖艺的。”
张无忌笑了起来,“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慕侠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找出一把匕首扔给了张无忌,张无忌手忙脚乱的接过匕首,茫然道:“师兄给我这个做什么?我现在可当不了陪练。”
李慕侠无语道:“蠢货,这算是给你的离别礼物,路上当个防身用品。”随后顿了顿,“算了,东西还我,你和师公去,哪能用到这个。”
张无忌急忙将匕首揣进怀里,“哎哎,你这人,怎么送人东西还往回要的。”他大笑着转头就跑,可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的变成了走路,明明都快哭鼻子了还装潇洒的喊道:“那师兄,等过些日子回来再陪你玩,别想我啊。”
李慕侠翻了个白眼,这要是再大点,高低给他一锤,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要是个小姑娘还行。
张无忌走的远了,看见那松下挺立的少年,鼻子一酸,“师兄,多谢这一年你对我的照顾。”
“快走,整的和生死离别一样,小心我揍你。”李慕侠的声音悠悠传来。
张无忌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年少时期最为感性,见不得离别。李慕侠此刻也没了练功的心思,怪不得说这个世界能治人性污染,这种最为纯粹的友情,最是抚慰人心啊。
看来自己不能把这里当作虚幻,需坦露真心实情,不然对于人性污染的抵抗,怕是会减半。
想着想着,就又想到武功上去了。听说此次前去,张三丰要去各大门派求九阳神功残卷来为张无忌治病。而这九阳神功,便是丝毫不逊色当年名震天下的九阴真经的内功武学。
各大门派只有残卷,便是武当的纯阳无极功,也是张三丰在武当九阳功之上改良而来。
可惜终究是不如完本的,并不能为张无忌驱逐寒毒。
而李慕侠倒是想试试自己体内的先天无极功是否可以给他压制寒毒,但他如今自己也并不能好好掌控这股异变的真气,谁知道灌输进去是解药还是毒药。
可是这次事情的后续让他始料未及。
张三丰此去竟然无功而返,那些门派包括少林都畏惧张三丰为饿虎,他一上门也不管是来做什么,只当是来报仇的。毕竟当年这些门派在他百岁寿宴上逼死了他的爱徒,如今带着那唯一的独子上门,你说你是想要九阳功治病,谁信啊?
至于说张三丰为什么一个人,他们可没有怀疑过张三丰一个人能不能灭门,当年甲子荡魔,整个江湖黑道消失了一代人,他们中有的人就是听张三丰故事长大的,能不害怕吗?
最后无奈之下,张三丰只能将张无忌留在了蝶谷医仙胡青牛那里,来寻求一线生机。
可没过多久就又接到消息,蝶谷医仙胡青牛被仇家寻仇,如今蝶谷已亡,张无忌也不知去向。张三丰更是派出了门中弟子前去打探,可最终一无所获。
张三丰肉眼可见的衰老了,谁都知道,那孩子深受寒毒,有人照顾都难以生存,更别说自己了。
而张松溪更是找来李慕侠,劝他不要伤心,毕竟整个武当山都知道张无忌的唯一朋友就是李慕侠。李慕侠不语,只是一味的练功。
这可愁坏了张松溪,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如今李慕侠武功进展迅速,什么都一学就会,欠缺的只是经验积累和内功境界。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想想自己也有些年岁了,天资可谓是高,三十多岁就能算得上江湖一流高手。
可是见到了自己的徒弟之后,反而觉得这世上不公,险些破了心境。
怎么会有这样的有妖孽?
最让他破防的是,自己这个当师傅的,教无可教了!于是他只能去求助自己的师傅张三丰。
张三丰叹道:“这孩子天生异象,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若是让他终日躲在山里,便是困龙不飞,这样吧,明日就让这孩子下山游历去吧。”
张松溪急忙摇头,“不行不行,他才多大年岁,若是出去了受了伤可怎么办?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山上,又没什么经验,如今正处乱世,我怕他遇到危险。”
张三丰瞪眼道:“也就你以为你徒弟是个啥都不懂的,没发现这武当山附近的地痞流氓都没了吗,这小子下手才黑呢。而且,如今这孩子有了自己的机缘,若是找到自己的路,以后便是龙飞九天,能够成为和我一样的一代宗师!”
张松溪诧异欣喜,“啊?侠儿这么厉害,不愧是我徒弟。”
张三丰:.....
第二日。
李慕侠一脸茫然的看着张三丰,张三丰道:“侠儿啊,你在这山上可好?”李慕侠歪了歪头,不明白张三丰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道:“当然好,就是有些无聊,没人和我切磋。”
张三丰无语凝噎,这话不假,主要是同一代里,没人能在李慕侠手中走过三招,而上一辈,谁又能拉下脸来和李慕侠切磋?赢了那是应该的,若是输了,被人唠一辈子。
“你这孩子...哎,咱就长话短说吧,你的武功已经遇到了门槛,终日闭门造车估计难有进境,不日便下山去吧,玉不琢不成器,你啊,可记住了,万事皆可为,但莫要作恶!”
此话一出,屋内空气都降了几分。李慕侠皮肤一紧,只觉得眼前这个老道士比老虎还可怕!
张三丰语气一缓,又成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你啊,莫要多心,此次下山,多留一下那苦命的无忌孩儿。”
“徒孙知晓了。”
等到李慕侠离去,张三丰才叹了口气,自从张无忌失踪,他就染上了叹气的毛病。
“是圣是魔,就看以后了。侠儿,莫要让师公失望啊。”
张三丰如今百岁开外,早就成了人瑞,看人心如拨云见日,一眼就能看出人的本质。李慕侠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武痴,而是无情无感无累之状态。
圣人无情,魔也无情。而李慕侠天生异象,命宫藏紫,眉心含煞,圣魔难辨。如今更是有反先天之态,希望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出一件好事。
圣人还好,若是出了为祸天下的魔,那他只能再次下山了。
那一日,李慕侠轻剑快马,一袭道袍下了山。武当山的年轻一代弟子,终于能松了口气,那个妖孽终于走了!
宋青书更是喜出望外,那我以后岂不就是武当山年轻一代之首了?
......
元,天下五分。
分的不是土地,而是人。人分五等,最上面的自然是蒙古贵族和那些汉人门阀商贾,而四等人,便是那些蒙古平民。第五等,自然就是汉民。
如今强横一时的元朝显露颓势,乱势已起。饥荒,瘟疫,战乱,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阴雨绵绵,黄河故道,褴褛的流民队伍像溃烂的伤疤蜿蜒在官道上。十七岁的李二狗背着双目生翳的妹妹,腰间草绳串着三颗风干的鼠头——这是昨夜从野狗嘴边抢下的荤腥。道旁榆树早已剥光了皮,露着森森白骨般的树干,树根处蜷缩的老妇正用碎瓦片刮取硝土,混着掌心血水的土渣在陶碗里结成紫黑色硬块。
渡口的歪脖子柳树上挂着随风而动的干尸,城墙跟下,插草标的少女们脖颈烙着“官赈“火印,脚踝锁链磨出的伤口又添血痂。
忽然有马蹄声撕破死寂,税吏的狼牙棒砸碎了老农怀里最后半瓮观音土,黄褐色的粉末随风扬起时,趴在城墙根啃食青苔的饥民突然暴起,将土沫混着喉头血咽下肚肠。
墙根脚下,靠着一段草棚避雨的几个壮汉默然不语。
一个说着蒙古语的汉子骑马而来,税吏点头哈腰,避开道路。蒙古汉子穿着汉家衣裳,身宽体胖再加上发型怪异,颇有沐猴而冠的样子,让人嗤笑。
更别说这蒙古人身上的羊膻味迎风臭三里,就是最底层的汉人也要屏住呼吸。
可如今这些蛮夷,偏偏是这片汉人土地上的主宰者之一。
草原汉子看到了墙角的那些瘦弱的女孩,顿时眼睛一亮,开始挑拣。女孩身边没有父母,而是都被一个人伢子以一块饼子换来的。他就上前与草原汉子攀谈,显然是想要卖个好价钱。
不过草原汉子却没有满意的,顿时失望了。可是一转眼,就看到了李二狗背上的盲眼妹妹。李二狗本能的感觉不妙,背着妹妹就往巷子里走。可还是慢了一步,被人挡住。
那人伢子高傲的扔下一块饼,四周的灾民都露出绿油油的目光,有人忍不住扑上来,就被不知道哪里伸出的刀一刀身首异处,然后身体就被无数只手拖入人群不知所踪,只留下孤零零的脑袋。
“小子,你叫什么?算了,管你叫什么呢。你妹妹被人看上了,一块饼子怎么样?”李二狗将妹妹藏在怀里,谄媚着,“大人,我家妹妹不好看,又丑,还脏,就不卖了。”
人伢子拉下了脸,“这事你以为我是和你商量?别不知道好歹!来人啊,给我抢过来。”
顿时人群里钻出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一脚将李二狗踹倒在地上,街上传来女孩的哭喊声,和李二狗的拼命声,但没人有所动作,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
蒙古汉子一直骑在马上,看的兴趣非凡。
墙角躲雨的一个汉子之一,按耐不住就要去拿兵器,被人拦住,“老朱,莫要冲动,我们是为了赈灾粮而来,不能生事!”
长脸汉子气的双眼通红,“那他们呢,就不是我们要救的人了吗。”
同伴继续道:“如今黄河上游决堤,死伤无数,那汝阳王私吞赈灾粮,若是此时不解决,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长脸汉子脸被憋得通红,如同要炸了一般,手捏在刀把上吱吱作响。
忽有铃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