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一句“我看他的时候觉得不太舒服”，也可能只是很单纯的“我不喜欢他”。
他们会用最简单的理由，对人施以纯粹的恶意。
而这一切都在学校的隐藏掌权者——老师的默许下进行，如果没有外部力量介入，事情只会越来越恶劣。
苏远舟高中的时候跟人交集不多，所以他并没有经受过校园欺凌，就算有，大概也是冷暴力。
他很少这么直观地感受不加伪装的恶意，一时还有些新奇，态度都不那么尖锐了。
“一个问题。”苏远舟道，“欲望是人产生的吗？”
那学生感觉他的话里有陷阱，但现在是他主动招惹的苏远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他的问题：“欲望当然是人产生的了。”
“人类是有脑子的生物，除了幼年期大脑还没发育完备，人类都理应有控制欲望的能力。”苏远舟说道，“如果无法控制欲望，那么人类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你刚刚说魇通过欲望去控制人类，但人类难道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吗？”
苏远舟声音微沉，不紧不慢的语调里终于展现了许攻击性：“到底是魇通过欲望控制人类，还是人类以此为借口放纵自己的欲望？”
“好了。”一旁的老师终于站了出来，制止了苏远舟的问题，“课间自由讨论就到这里，有什么矛盾就私下处理，不要闹到课堂上。”
这番话里的偏好已经很明显了。
分明就是台上的学生先挑衅了苏远舟，假如老师真的想要制止他们，早就应该在学校把苏远舟点出来的时候，就叫停这场针对性的争执。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是苏远舟占了优势，这个时候老师却站了出来，将这件事归结为私下的争执。
现在的景象，倒也不是完全猜不到。
老师敲了敲讲台，把话题带回了正题：“对了，苏远舟同学，学校并没有收集‘魇’的标本，下次真想编论据，记得编些别人不知道的。”
苏远舟坐回位置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没有魇的标本，那他昨晚见到的是什么？
被他怼了一顿的学生沉不住气，从台上下来后就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路过他的课桌时，还恶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桌子。
苏远舟过来听课就带了一本书，课桌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所以桌上并没有东西被他碰倒，反而让苏远舟对他的行为产生了困惑。
很显然人类的肉体并不比木头与铁皮制成的课桌坚硬，如果真的要出气，为什么不撞他，而是撞课桌？
难道这个副本里的人类在这方面的认知也跟地球人不一样吗？
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苏远舟打了个呵欠，撑着下巴眯了一会儿。
如果不是下课的声音太过嘈杂，恐怕他真的就要眼睛一闭睡过去了。
大半夜跑出去找自己的死因，早上还得五点起床上课，这跟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苏远舟趴在课桌上，打算抓紧时间休息几分钟，然而不长眼的人实在太多，看见他趴在桌上睡觉了，还要蹭过来。
“苏远舟，你还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看上去像是在期待一场新的好戏。
困到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苏远舟想当做完全没听见这句话，但对方显然不会让他如愿，用课本用力敲了敲他的桌面。
“别装了，苏远舟。既然你看不起A班，还回来做什么？”
苏远舟跟困意搏斗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抬起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逝去的睡眠哀悼。
“当然是回来看看你们啊。”
那学生显然被他的话梗住了，恶狠狠地放话：“你别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你回A班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远舟扫了一眼书封，清清楚楚地从上面看到了对方的名字。
陈焕峰。
苏远舟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之前A班赶到体育馆救援的时候，就有学校提到过“陈”这个姓，但原主并没有记录过关于这个人的东西。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陈焕峰显然在A班很有号召力，如果原主遭受过A班的排挤，陈焕峰多少也插过手。
这样一个角色，如果间接导致了原主的困境，那么按照原主的习惯，一定会记录下来。
但苏远舟并没有在原主的笔记里找到有关陈焕峰的信息，所以让原主离开A班的原因，理论上并不包括A班的排挤。
那原主的死亡就很耐人寻味了。
既然A班的学生从实际上很难对原主造成什么伤害，而学校的老师看上去也不像是要暗害原主的样子，那么一个懂得规避危险的聪明人，到底是怎么死在这所学校里的？
看到苏远舟目光游移开，陈焕峰不爽地开了口：“喂，回答我的问题！”
“啊。”苏远舟慢半拍地抬起眼，“陈同学，我能够随时回A班上课，这是年级里老师都知道的特权。”
“你要是对这个有意见，应该去找教导主任反馈，让他取消我的权利，而不是站在我面前说这些。”
苏远舟：“难道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放弃自己在A班听课的权利吗？”
像是终于无法忍受陈焕峰的步步逼近，苏远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陈焕峰的眼睛。
“记住，我不是被驱逐离开A班的，我是自己想走，而有人想要我留下。”
他拨开挡在他身前的陈焕峰，带着书本离开了课室。
“与其跟我叽叽歪歪浪费时间，不如去找那个想要我留下的人。”
原主的这个权限也十分耐人寻味。
能给他开这个特权的，就只有教导处以上的老师。
X中规矩森严，哪怕是触发其中一条，都很有可能被直接开除，假设原主违规的事情已经被学校老师发现，肯定不止降等级这一个处罚。
结合这一点，再联系刚刚陈焕峰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以轻易推断出来苏远舟是自己离开A班，申请去了D班。
D班……有什么吸引原主的特殊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