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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雨声中,赫尔佐格以极快的速度直飞到云层地步,在空中张开了白色的膜翼。他悬浮在空中,像是巨大的十字,他头角峥嵘,曼妙优雅,介乎天使和魔鬼之间,即使夏弥化身为龙的时候也没有他那么完美。他是新的白王,白王赫尔佐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伟大生物,在没有黑王的时代,他就是世界的王座!

赫尔佐格悬浮在空中,偶尔白紫色的电光照亮它那身白色的鳞片,背后的双翼缓缓地扇动狂风。就像龙形死侍那样,它的双腿已经被蟒蛇般的长尾取代,那根修长有力的长尾舒缓地扭动着,带着妖冶性感的气息,让人联想起脱衣舞娘那款款扭动的腰肢。它的形象那么扭曲却又那么美艳,混合了圣洁和邪恶的元素,即使魔鬼学的导师也很难想象出这种东西来。

赫尔佐格欣喜若狂地感觉着体内涨潮般的力量,自己的一呼一吸之间,似乎天和地也被迫一吸一张,它俯瞰这个即将属于它的世界,像指挥家那样强有力地挥舞双臂,火山群自东而西喷出炽热的烟柱,烟柱中裹着赤红色的火山灰,就象是黑龙身上赤色的鳞片。它终于登临世界的王座!这是全新的时代!接下来将是万龙升空的时代。群龙都将苏醒,但是匍匐在它的王座这之下。在这个没有黑龙的时代,白龙就是龙族之首!它经过的土地都属于它所有,身后被反抗者的鲜血染红。

它俯仰它狂笑,笑那些曾经试图阻挠它、反抗它的人,那些人最终都变成了它的食物,吃了他们的价值它才能茁壮如此,最终君临天下!它在云中狂舞,纵情地挥洒着力量,它遥遥地向着大海画出空虚的线条,黑色的潮峰就在那里形成,新一轮的海啸向着东京推进,狂风、暴雨、狂潮、烈焰……全都来吧!它想要更多更多,就当这些是新王即位的礼炮声!

然而预想中新王即位的礼炮声并没有到来,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无论是狂潮还是烈焰,都瞬间停息了。赫尔佐格先是一愣,随后他听到什么东西破空而上的声音,仿佛火流星从地面射向天空,又像是燃烧的凤凰从烈火中复生,那个带着光焰的影子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星辰之下,一个怪物带着成群的龙形死侍飞上云层,怪物浑身鳞甲却长着一张少年的脸。

“你好啊,赫尔佐格博士,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少年遥望着同样悬浮在云层之上的赫尔佐格,清秀稚气的脸上浮现出穿越时空的刻骨怨毒。

圆月把水银般的光洒在平铺的云层上方,也照亮了少年狰狞的身躯和巨大的膜翼,几百米长的影子被投射在云间,就像是从所罗门法典中逃脱的恶魔。

赫尔佐格看着凝视着它的少年感到止不住的战栗,心底深处生出巨大的恐惧。它自己就是恶魔,却被另一个恶魔惊吓到了。他认得那张脸!那个男孩!那个曾经被它锁在走廊尽头长达十年之久的孩子!多年来它坚信自己是黑天鹅港的唯一幸存者,它已经吃掉了那座港口里所有人的价值。可这个男孩竟然活了下来,他是另一个黑天鹅港的恶灵!

“是你!是你!是你!”赫尔佐格指着男孩,发出尖厉的嘶叫,“你是……路明非?”

“不不,那是我哥哥,是个只会吐槽的废物啦。”男孩微笑,背后巨大的膜翼鼓动着狂风,“我是零号,就像以前那样叫我零号好啦。”

“今晚月色真好,”路鸣泽仰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让我想到大海,是一个适合为王送葬的夜晚。”云潮在他的脚下翻涌,因为反射月光而呈现出明媚的银色。他根本不必鼓冀飞翔,只需把双翼张开,就有狂风将他托起在这云海之上。

他虽现出神圣的十字形,身形却狰狞可怖。他全身都笼罩在坚硬的麟片中,那些麟片上流动着美丽的光泽,像是用青铜甚至赤金打造的,锋利的骨骼突出身体表面,像是弯曲的利刃,钢铁般的肌肉在鳞片下缓慢地起伏,全身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唯有那张脸浸在月光中,神情恬静,最初的怨毒已经消失了,他看上去就像漫步在湖边的孩子,忽然仰头看见了月光。

跟长着龙尾的赫尔佐格相比,路鸣泽才是究极的怪物,他身上混合着人和龙、天使和恶魔、少年和恶鬼,种种不同的元素。无数的死侍在身后整齐排列,像是追随君王出征的军队,他果真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看着眼前的路鸣泽,赫尔佐格用了许久才突破恐惧,他神色癫狂的狂啸起来:“你就是他!你就是他!你这样伟大的存在!你这样伟大的存在!我竟然错过了!我竟然错过了!原来我曾距离世界的终极那么近!可我错过了!”

“我真受不了你这种每句话都说两遍的语言风格。”路鸣泽淡淡地说,“葬礼上的语言,最重要的就是简洁凝练。”

赫尔佐格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今夜不是你的葬礼么?”路鸣泽做出意外的样子,“这个月色明媚的夜晚,多么适合埋葬一位王。新王即位的仪式和葬礼同时举办,这在龙族中也是从未有过的盛事。”

“我不信!我不信!我花了那么多年!我花了那么多年才走到今天这步,却在这个时候碰到了你!”赫尔佐格歇斯底里地怒吼,“你早就死了!你早就死了!”

“人要相信现实,你还是太固执。”路鸣泽叹了口气,“很抱歉我没有时间继续陪你聊天了,某位VIP客户向我下单,花了1/4的生命买你死,差不多你得准备一下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赫尔佐格迷感了。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你想杀了我哥哥的女孩,我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他是个很记仇的人。”

赫尔佐格忽然张嘴,这次却不是发泄式的吼叫而是震耳欲聋的吟唱声。空间中的元素乱流被它引导,火元素浓缩之后猛地爆开,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凝固汽油弹在路鸣泽面前不远的地方爆炸。言灵·君焰!继承了白王的遗产后,赫尔佐格自然得到了能够释放高阶言灵的能力,它曾是心机诡秘的人类,现在是心机诡秘的龙类,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迅速地恢复了镇静,后面的吼叫只是为了分散路鸣泽的注意力,同时做好了释放言灵的准备。

“取消。”路鸣泽打了个响指,元素乱流在他面前分散,原本威猛的火焰忽然间消失,像是被另一个空间吸走了。

短暂的震惊后,赫尔佐格再度吟唱,随之而来的是天空与风一系的高阶言灵“风王之瞳”。

“取消。”路鸣泽又一个清脆的响指,高速流动的空气忽然归于绝对静止。

苍雷支配……取消!

黑炎牢狱……取消!

血脉牵引……取消!

在短短的时间里,赫尔佐格连续释放了五个高阶言灵,却都被路鸣泽一一取消,它终于明白面前这敌人的可怕了,对方跟它一样,是完全的元素掌控者,能够纯粹用意识控制元素。

“我就不试了,我知道我释放言灵的话,你也能用类似的办法取消我的言灵。”路鸣泽手腕下垂。他手里提着两块不知从何处扯下的金属碎片,火花沿着碎片流淌,金属迅速地融化,再度凝结。对人类来说要反复锻打的铸剑工艺,在他手中不过是十几秒钟的事情。当它们冷却下来之后,呈现出朴拙但是锋利的巨剑形状。

布都御魂,天羽羽斩。日本历史上的神剑在十几秒钟内出现了完美的仿制品。

“看来你还不太懂龙族的事。在我们的世界里,王与王的战斗,最终只能靠刀刀见血!”路鸣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鼓动双翼,在刹那间突破了音障。他的死侍们也嘶声吼叫着,追随着他冲向赫尔佐格。

从人类开始记录历史以来,可能再没有过这样灿烂的决战。闪电时不时的亮起,照亮了乌云间的空隙,像是有闪光的龙在乌云之间穿梭,喷吐着雷电。超高温和超低温的高速空气流交替着割裂云层,也割伤决战的双方。他们在云层中钻出巨大的空洞,很快又被周围涌来的云填满,每一次碰撞都有高能的粒子流产生,这种细微粒子对他们而言也不好承受,神经回路被干扰,各种可怕的幻象出现在脑海里,又立刻破灭。

王与王之间的死战就是如此,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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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女无力的躺在红井底部,他怀里的源稚生气息越来越微弱。源稚生已经不可能再醒过来了,在梦貘制造的噩梦中死去的人,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

源稚女将源稚生轻轻地移开,喘了几口气,看向漆黑的天空。

“再见了路君,接下来的事,我们都指望你了……”源稚女轻声说,然后他挣扎着起身,捡起他丢弃的长刀,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去救他的哥哥。

源稚女跌跌撞撞的走到源稚生面前,他用尽全力割破自己的手腕,把他所剩不多的血喂给源稚生。

源稚生的呼吸逐渐增强,身上狰狞的伤口迅速愈合,而源稚女却越发虚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他逐渐开始站不住身子,但他还是坚持着把血喂给源稚生。

源稚生的身体开始迅速龙化,身体遍布狰狞的鳞片,巨大的膜翼从他身后长出,他猛的睁开双眼,眼前是微笑着的源稚女。

“哥哥……你……回来啦……”

“稚女!是你么稚女?你回来了?”源稚生如梦初醒,嘴里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迅速起身,撕下源稚女的衣袖,包扎好源稚女手腕处的伤口。

“哥哥……你要替我去看海呀……”源稚女虚弱的倒下。

源稚生惊慌地摇晃着他的身子:“坚持住啊稚女!我们才刚见面就要分别么?如果没有你……那就再也没有能陪我去看海的人了啊……”

听到源稚生的话,源稚女原本黯淡的双眼又闪过一丝光芒,对啊……他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再迎来重逢,那怎能就此分别呢?他还要活下去啊!原本熄灭的求生意志再次点燃,体内几乎流干的龙血再度沸腾,愈合着源稚女手腕的伤口。

不知是因为顽强的意志还是沸腾的龙血,源稚女手腕的伤口不再流血了,他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

源稚女抬起头,和源稚生在雨幕中对望,他们忽然同时笑了,一开始是轻轻的笑,然后他们笑的越来越放肆,简直喜不自胜,泪水和雨水一起打在他们的脸上。

在故事的结尾,他们终于再次见面了。

“稚女,你终于回来了啊……一切都结束了么?”源稚生轻声问。

“还没有,但是很快就会结束了哥哥。”源稚女的声音微弱,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还是虚弱的快要昏迷。

“还没结束?圣骸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么?”源稚生眉头微皱。

“哥哥,现在很难解释这些事情,王将已经成为新的白王了,路君在和他战斗,我们只要等待最后的结局就行了。”

“王将?我不是杀了他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别管这些啦哥哥,一直以来我都很信任你,所以请你这次也相信我一次,把最后的赌注压在路君身上吧,我相信,只有他能杀掉王将……”源稚女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他倒向源稚生的怀里,昏了过去。

“稚女!稚女!”源稚生一惊,轻轻地摇晃着源稚女,发现源稚女只是昏迷后他松了一口气,把源稚女轻轻地放下。

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发出微小的响声,源稚生回头望去,看到一块白色的骨骼在轻轻地颤抖,像是在响应某人的呼唤,那是天丛云!

源稚生迅速开始吟唱,古老而庄严的龙文响彻整个红井,言灵·王权!源稚女喂给源稚生的鲜血让源稚生体内龙的基因占比变得更高,也让他的力量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提升,在王权的领域下,天丛云被死死的压在地面上,数百倍的重力让天丛云下方的地面瞬间开裂。

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源稚生放弃了思考,不要让王将得到天丛云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他会守住这足以斩断世界的剑,直到王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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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万米的高空上,路鸣泽和赫尔佐格正在厮杀,他们的速度无法以肉眼观察,有几次他们接近地面,在被水淹没的街道上以超音速掠过,沿途的玻璃全部崩裂,滔天的狂浪在他们离去之后几秒钟才到达最髙处。原本有些街区还亮着灯,但他们经过的地方,高能粒子流扫荡过去,过载让所有的电闸跳闸。

浓密的乌云忽然破碎,双方如流星般碰撞在一起,然后弹开,停在高空中,由极动变为极静。

由于圣骸并没有寄生在完美的容器上,赫尔佐格无法彻底继承白王的力量,他正处于下风,身上的鳞片有不少被路鸣泽手中的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剥去,沸腾的龙血从伤口流出。反观路鸣泽的情况,虽然路鸣泽也有不少鳞片被利爪击碎,但他受的伤要比赫尔佐格轻,而且他的自愈速度也比稍快于赫尔佐格,等他彻底恢复的时候,赫尔佐格身上还会有部分伤口留下。

赫尔佐格感到无比的焦躁,他正在尝试召唤天丛云,每一次他停下来等待伤口愈合的时候他都在尝试这么做,但每一次他都会失败。

赫尔佐格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天丛云是白王的骨骼,理应听从白王的召唤,但它却对赫尔佐格的召唤一点反应也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赫尔佐格无暇细思,但他必须拿到天丛云,那是他获胜的唯一希望,他必须亲自去红井拿天丛云。

赫尔佐格迅速地向红井的方向飞去,路鸣泽追在他身后,带起强劲的破空声。赫尔佐格计算着路鸣泽追上他所需要的时间,得出的结论是等他到达红井后再过两秒钟路鸣泽才能赶上他,对于他这种究极的生物来说,两秒钟的时间绝对足够,这让赫尔佐格恢复了信心,那种仿佛要吃人一般凶残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红井已经近在眼前了,赫尔佐格从空中俯冲下去,瞬间穿过井口,他极高的视力已经让他无视井中的黑暗看到了井底,他终于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召唤天丛云了。

源稚生!王权的领域在他的周围展开,压制着那可以斩开世界的剑,他手里握着一柄长刀,正守在天丛云旁边。看清井底的状况后,赫尔佐格愤怒的咆哮,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源稚生。

源稚生瞬间举起长刀戒备的看向从天上俯冲而下的那道身影,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恐怖威压已经告诉了他来者是谁,面对新生的白王,他没有后退半步,他只需要坚持短暂的几秒钟就足以让赫尔佐格无法得到天丛云,得到源稚女的血后,阻挡赫尔佐格几秒钟对他来说并不是做不到。

源稚生屏息凝神,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道向他冲来的狰狞身影,他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在看清那完美生物的脸后,他楞住了。

那是橘政宗的脸!

怎么可能?王将就是橘政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源稚生的心仿佛如遭重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霎时间,被背叛的震惊、悲伤和愤怒涌上他的心头,使他无法集中精神,而在面对白王时,片刻的失神就足以致命。

“取消!”赫尔佐格怒吼,王权的领域随着他的命令消散,不再受到重力压制的天丛云如闪电般激射出去。赫尔佐格接住天丛云,只见白光闪动,源稚生身后的巨大膜翼被斩断,鳞片被切开,血液从伤口中喷溅而出,而这一切的发生只不过是一瞬间。

只是一个瞬间,源稚生就陷入了绝境。

源稚生本就是那种表面上坚强内心却十分细腻的人,赫尔佐格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他利用源稚生完成了对局势的逆转,得到天丛云后,情况就对他有利了,他对着源稚生发出嘲讽的笑声,抬起手中的天丛云,准备砍下源稚生的头。

黑暗中划过一道寒芒,赫尔佐格手中的天丛云斩出,不知为何,赫尔佐格的手臂在挥出天丛云时不受控制的向下一沉,原本能砍下源稚生的头的一击最后只是在胸口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怎么回事?为什么源稚生的头没有被砍下来?赫尔佐格心中疑惑,但没有时间留给他思考,身后传来的利刃破空声提醒他路鸣泽已经到了!

赫尔佐格急忙转身,但在转身的时候,但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的停顿了一下,没有及时转过来。

“咦?”从空中飞下的路鸣泽见到这种情况略微有点疑惑,他微一凝思,发出一声冷笑。随后路鸣泽的利爪刺进了赫尔佐格的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抓着赫尔佐格急速上飞,等赫尔佐格可以反击的时候,他们已经飞出红井了。

赫尔佐格强忍着疼痛,面目狰狞地将天丛云刺进路鸣泽的身体,试图让他松手,但路鸣泽只是死死的抓住赫尔佐格,一直飞到云层之上才放手后撤,赫尔佐格并不追击,而是停留在原地等待伤口愈合。

赫尔佐格警觉地看着这个少年模样的生物,利爪中握着天丛云,却不敢逼近,他看了许久,突然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原来你不是完整的!如果你是完整的,我早就死了!”赫尔佐格指着路鸣泽,“你徒有王之形状,却是伪造的!你根本不是那个伟大的生物!”

“你说得对,被你看穿了。你和我都不是完整的,区别只是我有龙的心,却没有完整的龙王血统;而你有完整的王之血统,却塞了一颗怯懦的人类之心在里面。”路鸣泽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

“人类之心?不不不,我像巨龙一样思考,人类种种无意义的感情都与我无关,我只追求权与力,我们是同类啊,现在我们是同样伟大的生物。”赫尔佐格摇了摇头。

“你是这样伟大的生物,我也是同样伟大的生物,在这个人类占据多数的世界上,我们为什么要彼此为敌呢?这个世界很广大,我们可以分享它,我也需要盟友去对抗那些复生的王,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迄今为止天空与风之王、海洋与水之王还没有苏醒,对么?”

“这个建议很慷慨,把世界的王座与我分享么?在我的记忆里博士你可不是这么慷慨的人啊。”路鸣泽微笑,“你的慷慨仅限于分给男人们烈酒和香烟,分给女人们丝袜和裙子,然后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一把火烧死他们。”

“他们是人类而已,蝼蚁一样的人类,可是你不一样,你是伟大的王,你和我同样高贵,我们可以共同合作,现在我手里有这世界上最锋利的脸,你未必能赢吧?在没有胜利把握的时候,和谈不就是最佳的选项么?”赫尔佐格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却始终在寻找路鸣泽丧失警觉的刹那,他其实根本不打算让路鸣泽活下去。

新王永远不会允许旧王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铁则。

“博士,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你自以为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龙的人类,但你其实根本不了解龙族”路鸣泽冷笑,“龙的战斗,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路鸣泽振动双翼,迎着锋利的天丛云冲向赫尔佐格!第二轮交锋开始了!高能粒子流席卷整个空域,他们的战场从红井上空变为,又从代田区去往新宿区,然后是港区,最后离开了陆地去往海面上空。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有如地震,灼热的龙血从空中滴落,这一次他们都不再留下任何愈合伤口的时间,这是至死方休的死斗!

又一次碰撞,路鸣泽的利爪撕破了赫尔佐格的喉咙,赫尔佐格手中的天丛云贯穿了路鸣泽的心脏,然后他们弹开,同时从云层上落下。

战斗的双方竟然是势均力敌,尽管有无坚不摧的天丛云,赫尔佐格也只是和路鸣泽打成了平手。赫尔佐格感到十分焦躁,刚才要杀源稚生时身体不受控制的情况在战斗中频繁出现,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取得胜利了,不会像现在这样两败俱伤。

在下落的过程中,赫尔佐格突然开始吟唱!他决定用言灵来赌这场战斗的胜利!一个言灵的领域极速扩张,把几公里之内的海域都笼罩在其中,那是极寒的领域,领域中的海水,连带着水下游动的鱼类都迅速地凝结。

海浪被凝结,空气中的水分都凝结,一瞬间就有风雪横扫过这片大海,透过风雪,赫尔佐格能看到路鸣泽身上的伤口被冻结,这会阻碍路鸣泽的伤口愈合,这一点小小的优势已经足以为他争取胜利!赫尔佐格心中狂喜,振动双翼追击。

路鸣泽向后贴着冰面倒飞出去,他释放了另一个言灵,大量的水凭空出现并凝聚在一起,挡在赫尔佐格面前,在赫尔佐格的言灵影响下,水墙凝结成了坚硬的冰墙,阻挡了赫尔佐格的视线。

赫尔佐格冲破冰墙,冰墙后面又是一堵冰墙,赫尔佐格继续冲刺,冲破一堵又一堵的冰墙,在临近陆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海滩。

路鸣泽正站在海滩上,仰望天空,像是在等待什么。银色的月光撒下,给每一粒沙烁都披上一层神秘的光辉,在这个风与潮之夜东京,竟然还有这么宁静的地方存在。

他在那里做什么?赫尔佐格心中疑惑,他在海滩上落下,谨慎的看着路鸣泽,胜利已经近在咫尺,他不应该疏忽大意给路鸣泽以反击的机会,它只需寻找一个完美的机会,给路鸣泽致命的一击就好了。

龙类最大的弱点在哪里?这个它倒不是很有把握,毕竟自己这具龙类的身体也是刚刚获得的,白王的记忆关于这方面也很模糊,是大脑,还是心脏?或者某处特殊的脏器?

赫尔佐格审视着路鸣泽的身体,遗憾于自己没能好好地吃掉这个怪物。如果能研究路鸣泽的活体,他能得到更多的龙族情报,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研究死的路鸣泽才更安全。

“多么宁静的地方啊……让你死在这么好的地方真是太便宜你了。”路鸣泽淡淡地说。

“是啊,那个天体海滩大概就是这么宁静的吧,待在这里稚生就能与无休止的杀戮断绝关系,告别他一直以来所负担的重任,所以他才那么想去天体海滩卖防晒油吧。”

赫尔佐格的瞳孔急剧收缩,那双古奥森远的黄金瞳现在充斥着恐惧,那不是他想说的话!他说了不属于自己的话!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借着他的嘴开口!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要在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前结束这一切!赫尔佐格想要发起进攻,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赫尔佐格狂吼。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啊。”路鸣泽冷笑,“这是你对你自己做的事啊。”

他自己对自己做的事?他做了什么事?赫尔佐格愣住了,冷汗浸透他的全身,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疏忽了……橘政宗!在成为白王后,他并没有抹除橘政宗这个人格!他用特殊的信号让橘政宗的人格沉睡,但这种手段在他成为白王后失效了!橘政宗的人格现在摆脱了沉睡状态!现在橘政宗正在和他争夺这具躯体!

“你怎么能反抗我!你怎么能反抗我!你只不过是我的傀儡罢了!你只不过是我的傀儡罢了!”赫尔佐格愤怒的嘶吼。

“有时候,傀儡也会摆脱傀儡师的掌控啊。”橘政宗冷冷地说,这是令人诧异的一幕,就像舞台上的一个演员扮演两个角色,这个完美的生物正在和自己对话。

“别这样……别这样……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权势、金钱、力量,这些我们都可以一起共享!只要你别再争夺这具身体!”赫尔佐格的声音微颤,他尽力压抑心中的恐惧,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别白费力气了赫尔佐格,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了,你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信的。”

“不!不!不!你要相信我!我们是一体的啊!你就是另一个我,我就是另一个你,我们应该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不是吗?我们应该合作对不对?只要我们先把面前的这个怪物杀掉,整个世界都会是我们的!只要你别抢走这具身体!只要你别抢走这具身体!”赫尔佐格越发慌乱,几乎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但是橘政宗没有再说话,赫尔佐格对这具躯体的掌控越来越弱,渐渐的,他感觉手指不是自己的了,然后是手掌、手腕……整个手臂都不属于他了,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倒转过来扼住他的咽喉,他拼命挣扎,那双古奥森远的黄金瞳现在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毕生所追求的权与力正在离他而去。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你了!求你了!那是我的力量!你不能拿走!你不能拿走……”赫尔佐格带着哭腔说,他瘫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这位新生的白王正像一个被夺走糖果的小孩一样打滚。路鸣泽冷漠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地上打滚的完美生物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站起身,转头看向波光粼粼的大海,他已经不是赫尔佐格了,他现在是橘政宗。

在失去一切的痛苦和绝望中,赫尔佐格的意识消散,这个想要得到一切的野心家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只贪婪的虫子,不停地吃不停地吃,想要把一切都吃进去,结果把自己的肚子给撑破了。”路鸣泽冷笑一声,随后饶有兴致的看着橘政宗。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赫尔佐格博士还是橘政宗?”

“叫我橘政宗吧,我想和那个恶心的家伙划开界限,就连他的名字都让我感到恶心。”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死。”

“这个答案还真是让人惊讶,赫尔佐格毕生追求的权与力,你就这么放弃了?现在你可是坐在白王的王座哦?”

“沾满鲜血的王座太肮脏了,比起坐在王座上,我更愿意把王座毁掉,既然我已经坐上来了,那我就必须死,我不死怎么对的起稚生和稚女?怎么对的起绘梨衣?怎么对的起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死啊,但我背负的罪孽太深重了,除了死,我没有别的办法来洗清我的罪孽。”

“有意思……那我给你推荐一个自杀方案怎么样?”路鸣泽指了指天上,“在我们头顶上方1020公里处的近地轨道上,由近地轨道卫星‘天巡者’正在运行,它携带了六枚代号是天谴的天基动能武器,六枚天谴同时发射,这种究极的武器就连白王也无法抵御,它们降下的时候,世间万物都会被焚烧干净,就像是……达摩克里斯之剑。”

“天谴么?”橘政宗低下头来,若有所思,“是个好名字,就用它来结束这一切吧,无论是赫尔佐格还是白王都是该遭天谴的家伙。”

“同意,赫尔佐格和白王都违背了我的意愿,胆敢违抗我的人都是逆命者,所有逆命者,都将被灼热的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路鸣泽的声音骤然寒冷。

“你还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啊,让你这么恐怖的东西活下去可能会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也许我应该先杀了你才对。”赫尔佐格转过身来,凝视着路鸣泽。

“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路鸣泽也凝视着橘政宗。

“因为绘梨衣,我已经夺走了她的人生,不能再夺走她更多东西了。”橘政宗再次转向大海。

“都说了我不是路明非啦,跟那个女孩待了七天的是我的哥哥。”

“是么?抱歉,我实在分不清你们……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仅此而已。”

“是这样么……我明白了。‘天巡者’还需要多久才能抵达东京上空?”

“还有两分钟,有什么话想说?”

“让稚生赶紧打捞龙骨,别让某些藏在幕后的家伙得了便宜,还有,帮我转告他一句……对不起。”

橘政宗眺望着大海,默默地回忆他和源稚生的一切,想起来他以前手把手教源稚生打刀的时候,年少的源稚生问他说大叔你什么时候才能打出好刀呢?他淡淡地笑着说,大叔打的刀其实是大叔自己啊,总有一天我要把自己磨砺成宝刀,我也要做惊世的一斩,我斩出去的时候妖魔会退散!

橘政宗突然咧开嘴笑了,说:“最后再给稚生打一柄刀吧!”

他伸出手来,天丛云呼应他的召唤来到他手上,他轻轻的抚摸天丛云,尖利的骨骼分为两块,它们同时开始变形,一块变为闪着寒芒的长刀,一块变为刀鞘,他在长刀上刻上刀铭,收刀回鞘,丢给路鸣泽。

路鸣泽接过带鞘的长刀,看了一眼:“白色的刀鞘我不太喜欢,还是用黑色比较好。”随后他伸手摸过刀鞘,刀鞘变为黑色。

“差不多是时候了,再见。”橘政宗突破音障,骤然起飞,他先是贴这海面飞行,然后直冲云霄,与此同时,六道并行的火流星划破了夜空,笔直地向着他的头顶坠落。

全弹发射!近地轨道上的天巡者全弹发射!剑槽中的六支达摩克利斯之剑全部坠向地面,灼热的高密度金属棒在飞行中分解,半融化状态的金属碎片组成了密集的打击网。橘政宗没有回避,而是直冲向降临的天谴,他仰天大笑,气势像是一柄斩向敌人的名刀。

流星群笼罩了橘政宗,通红的矛贯穿了橘政宗的身躯,造成了爆炸撕裂的伤害,赫尔佐格费尽心机获得的龙类身躯在这样的打击之下还是碎裂了,颈椎一节节炸开,钢铁般坚韧的肌肉撕裂,磅礴的大力带着橘政宗坠向地面。即使在被撕碎的痛苦下,橘政宗也依然在笑,笑的那么豪迈,酣畅淋漓,他以自身为剑,挥出了斩断命运的一斩。

妖魔退散,这一斩果真惊世。

达摩克利斯之剑带着橘政宗笔直地坠入日本海,渐渐的,橘政宗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寂寞的风声留在他耳旁,两行清泪划过他坚硬的脸庞。

“稚生,再见。”他轻声说。

海面被洞穿,狂浪滔天而起,再化为暴雨落下。六支达摩克利斯之剑,六枚小型核弹的强度,掀起了巨大的海潮,几分钟后,这一轮海潮会到达东京。

同时围困东京的海啸却开始消退。

路鸣泽看着迫近的海啸,没有躲闪,他金色的瞳孔渐渐暗淡,这是龙血效果退去的征兆,这个站在海滩上的怪物,正在从狂暴的魔鬼变回那个怯懦的、爱吐槽的年轻人。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路鸣泽眺望着仿佛燃烧的大海。

在被幽蓝色的狂潮吞没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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