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闻之,忽然想到自己昨晚弹黑针那剧烈震动的一幕,不觉暗自笑出了猪叫声。
不过,这种邪法作弄人的勾当!自然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
故,贾瑛也只得强忍住蓬勃的笑意,面露惊诧疑惑对薛蟠问道;
“珍大哥患了下三路的病?怎么个情况,莫非在外面染了花柳?”
薛蟠“切!”的一声,撇嘴,方道;“什么花柳?要是花柳便好了,起码有的治!”
说完,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朝贾瑛猛眨眼;
“比花柳还严重!”
“呀!”贾瑛张嘴,故作惊讶催促道;“你倒是说清楚些!
我今日还未曾出院子,你说一半留一半,弄得小弟心头好生痒痒好奇!”
“哈哈......瞧瞧!急不可耐了不是?瑛哥儿,我跟你说啊!”
薛蟠对贾瑛这幅模样十分满意,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舒畅感。
但,薛蟠也只是稍微吊了一下贾瑛胃口,便把自己今日的见闻与贾瑛和盘托出;
“瑛哥儿,我跟你说”;
“昨天晚上我和娘妹妹从舅父家里回来,匆忙拜见了姨妈和你们府里老太太,今早便被母亲拉着到东府去了,却刚进府,便听东府下人说家里主子害了病......“
贾瑛耳中听着薛蟠表情夸张生动的叙述,内心不断暗暗点头。
贾珍的“病情”倒是和他预料的大差不差。瞧着,昨日那马道婆施法,效果还是挺明显的。
忽又想到;看来留下那马道婆的作用是正确的,这傀巫咒术确是阴人的好术法,就是承受的业力反噬大了些。
留下她当个承担业障反噬的工具人,这样不沾染人命官司,引来官府的注意,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瑛哥儿,瑛哥儿......你有没有听我说?”
薛蟠正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面色涨红,十分兴奋呢。忽然瞅到贾瑛眼神游离,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立刻不满嚷嚷开了。
贾瑛闻之方回神,方尴尬一笑;“抱歉,却是想着要不要过去探望一番珍大哥。”
“这话说的,走!一起去瞧瞧……
我跟你说,见了东府珍大爷后,瑛哥儿便知道,咱薛蟠从不吹嘘夸大。”
薛蟠闻言起身,绕过书桌上前,就准备拽着贾瑛成行。
贾瑛心里也是好奇的紧,也便任由其拉着出卧室。
临走时,贾瑛心中暗笑;“再给你加点料!”遂暗暗控制房梁上,插入纸人尾椎血的黑针再次颤动.......
“啊!啊!痛煞我也!啊.....!”
东府,贾珍卧室外客厅。
听着卧室传出贾珍杀猪一般的惨叫,又想着刚才进屋看到其眼眶暴突,冷汗直流捂着裆部的狼狈模样……
贾瑛和薛蟠二人心里头,直接笑翻了天。
二人表面上不露声色,出言安慰了一番,默默垂泪的尤氏,便打算告辞离开。
好戏已返欣赏过了,再待在此地,他们二人均怕会彻底憋不住大笑出声。
到时候,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如此,大嫂子我便不留二位兄弟了,你珍大哥........呜呜...!”见贾瑛二人要走,尤氏秉承礼节就打算起身相送。可还未曾说两句话,她便又哽咽出声。
贾瑛见之,忙温声宽慰尤氏道;“大嫂子莫要太伤心,珍大哥平时“怜贫爱幼”,佛祖定会保佑珍大哥平安!只待寻好医师查明病因,几贴药下去,康复也就几日的事情。”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就是病因怎么也找不到!宫里的御医请了三四波,连带京城各大药方出名的医师都请了五六位,可就是没找到病根所在、”
说到此处,尤氏忽然仰起脸,用手帕擦擦泪,看着贾瑛问道;“瑛哥儿,你是解元公,学问大,见识也应该比嫂子这等深宅夫人强。
昨日,赖二说你珍大哥可能是在外面得罪了人,被人使用了邪术。你说,有没有可能?
要不要,找一些和尚道士,驱驱邪?”
贾瑛闻言,内心登时咯噔一声。
神京之地,天子脚下,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就有得道高人呢!若是真被对方请到,顺着线索一察,兴许就能查到马道婆头上。
再把他牵连出来,也不是没可能!
尽管,他当时用的是化名,可形象却无法作假。
“大嫂子,贾瑛是个读书人。有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神神鬼鬼的事,贾瑛是从来不信那套的。
以兄弟我看来,珍大哥这病还是要寻病根方为上策。”
贾瑛心里直打鼓,嘴上却是一片义正言辞!
旁边,薛蟠此时也送来神助攻;“对啊!珍大嫂。也就你们这些后宅妇人没事儿喜欢逛个庙,拜个佛。
岂不闻,天下信徒何止千万,佛爷爷就是有通天手段,他也管不过来啊!”说罢,薛蟠还摊摊手,耸耸肩。
“可....可.......老爷卧病在床,嫂子我又是小户出身,一介女流。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真是有心无力。”
尤氏对贾珍要说感情,真谈不上多少了。
二人不过是半路夫妻,一个贪图对方当家大奶奶的身份,一个贪图美色,寻个年轻貌美后宅主母,各取所需而已。
尤氏如此担心家贾珍的病情,最大原因是,府里这一毯子事情以她的能力确实操持不少。
尤氏可不是贾母,王夫人那等大家小姐,在娘家就学过怎么管家的人。她娘家是小门小户,攀高枝上位,这方面能力是不具备的。
贾瑛听闻,暗道这却是个好机会,忙推荐道;“珍大嫂何不屈尊降贵,搬个救兵帮着协理宁国府。也好抽身出来,好好给珍大哥看病。“
尤氏闻言,眼神黯淡,苦笑道;“瑛兄弟主意是不错!可这一时半会儿,嫂子哪里去寻个知根知底人帮衬呢?”说罢,暗暗摇头,再次叹口气。
贾瑛却哈哈一笑;“大嫂子难不成忘了?咱们府里,便有一个时常被老祖宗夸赞的管家能手。
人可不简单,兄弟我可是听说,那是号称“脂粉堆”里英雄!”
一旁薛蟠倒是没听过这个说法,遂面露好奇之色,对贾瑛问道;“谁啊?”
贾瑛笑着,回头拍了薛蟠的肩膀下,正待开口,那边尤氏却是先反应过来,惊喜一拍手;“还是瑛哥儿脑子活,我怎么把她忘了?
待会儿嫂子便差人去请!…有她在,准错不了!”
见尤氏也笑着认同,薛蟠更加疑惑。
猫抓挠肝似的,忙凑上前,急不可耐忙对二人问道;“嫂子,瑛哥儿说的兴致勃勃,让兄弟好生疑惑……
快且说活,到底是府里哪位夫人,竟有如此能才?”
“哈哈哈......”
“咯咯咯......”
“你那伶俐的表姐,链二奶奶!.....”贾瑛、尤氏异口同声回道。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丝丝电火花虚空链接,尤氏脖子根一红,心中有股别样的滋味。
薛蟠闻言诧异间,却是没注意到二人周围刹那而起的微妙气息。他此时,正被二人口中的人雷的不轻,嘴里结巴道;
“王熙凤,表姐?”
......
等尤氏送贾瑛、薛蟠二人出了二仪门后,方才由花环银碟儿几人簇着返回院中。
一路上,尤氏心神不定,不时想起刚才和贾瑛同声喊出凤姐儿名字的一幕,有些小鹿乱撞,神思不宁。
只待回了屋子,听闻下人汇报贾珍疼痛已然减轻,方才暂时抛弃心中的异样,跑进房内,扶在床头查看。
贾珍浑身冷汗落了一层,嘴唇发白,双目无神,脸色白得吓人。唬的见此情景的尤氏,忙命下人上参茶,亲自喂着贾珍喝了。
后见贾珍脸上浮现出红晕,眼神也逐渐明亮!尤氏方才长吁口气,放下心来。
把空碗递给银碟儿,尤氏一边拿手帕帮贾珍擦着额头冒出的虚汗,一边对其轻询道;“老爷,可是舒坦些了?”
贾珍的身体此时脱水厉害,刚才喝了一碗参汤,稍稍有些精神,便缓缓点了点头。
尤氏这下方才彻底放下心。
不禁又想到,刚才贾瑛临走时的建议,便对贾珍说了一番。说完,她又道;
“老爷不知道!老爷刚病了不过一日,府里上上下下,老的小的便撒了欢。老爷这般,妾身也没心情管理,只想候着老爷病好康愈。
凤姐儿精明强干,是出了名的!不如就请她过来,暂时帮着协力一段时间。待老爷病好些,能理事,大不了,咱们再送上一份厚礼,答谢风姐儿的辛苦。”
王熙凤之精明能耐,作为宁国府当家人的贾珍自然一清二楚,不过,对方现在毕竟是在王夫人房里管事,这样挖墙脚,贾珍还是有些抹不开面,也怕被拒绝。
尤氏说实话,心里也打鼓。
不是事到临头,她这个当家主母不出头,谁出头?
故见贾珍拿不定不主意,便自告奋勇道;“妾身这便到西边府里走一遭,就是求,也得把大妹妹求来。
就如瑛哥儿刚才所言;趁着这段时间,遍寻名医,也要为老爷去了这折磨人的病根,让老爷好起来。“
“太太......”
生病的人往往内心是最脆弱,最敏感的!尤其是贾珍一个老爷们,患了这下三路的遭病,更是脆弱敏感。
此时,见一向不敢忤逆自己的尤氏突然有这份担当,且对他如此深情,遂感动的稀里哗啦,挤出两滴猫尿,不住呼喊对方的名字。
尤氏忙安慰一番,待贾珍情绪稳定,睡了过去。才忙唤上大管家赖二取了管事对牌,丫鬟银碟儿跟着,匆忙出了宁国府。
直奔荣国府王夫人住处而去。
可巧,因薛姨妈一家昨日刚从王子腾家中小住回来,王夫人携带侄女王熙凤到薛姨妈所住的梨香院作客,尤氏等人扑了个空。
尤氏见此,暗道总不能空跑一趟,便也带着赖二、银碟儿去了梨香园薛姨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