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气定神闲:“既然默默无名会受人欺凌,那便主动露面,承担一切又如何,再者我也有理!
“合欢宗多少讲点规矩,不是俗佛寺那种势力,不是吗?”
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来源于对大乾修仙界局势的判断。
合欢宗就算知晓了此事,也不敢闹太大,一定程度就会收手。
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合欢宗肯定会发布对你的追杀令,待在三清山内倒好说,外界人进不来,只是长老高层定会给予压力。”
姜禾若有所思,苍白脸颊展颜一笑:
“再说,为师可是和你一起杀的人,并不用你一人承担,不是吗?”
李牧心中一动,事情已经发生,就没必要去谈什么好后悔的。
其实他也曾犹豫过,但来回摇摆的心绪,在看见手腕红绳的那一刻,就变得无比坚定。
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也必须得做。
让李牧怀着这种憋屈事,隐忍个三四年再行动,负能量一直积压,他自己都怕憋出什么事情来。
性格如此,热血上头。
他做不到跟个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一样深思熟虑,做事前来回考虑前因后果。
“师尊,还能正常吸收灵力吗?”
李牧捡起地上汪宏飞的人头,打算先回桃花谷一趟。
姜禾摇头,“暂时还不行,需要回宗修养个把月。”
话及此处,她却没有任何失落失望的负面情绪,反而隐约间藏着淡淡的兴奋。
为了弟子,拿自己肉身挡下致命杀招,姜禾认为这是一件令人值得庆幸、开心之事。
我这个师尊越来越有用了……姜禾嘴角掀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跟着李牧踩上飞剑,腾空而起。
毫无修为,身体变得弱不禁风的姜禾身形一个摇晃,险些从飞剑上掉下。
“师尊抓紧,弟子要冲刺了。”
李牧语气沉稳,让人感到安心。
姜禾贝齿轻咬下唇,右手抓紧了面前高大弟子的衣袂。
但随着飞剑冲刺带来的剧烈晃动,另一只手也只好牢牢抓紧。
姜禾两只手一左一右,攥着李牧的衣服,再加上原本矮一个头的娇小身子。
此刻看起来,竟更像是李牧是师尊,给弱不禁风的姜禾带去依靠。
风吹乱额前的青丝,少了灵力护体,此刻竟感受到了一股冰凉寒意,美眸也有些睁不开了。
姜禾只好往前缩了缩,微微靠在李牧后背上,用来躲避劲风。
她琼鼻微吸,感受着青年阳刚气息中夹杂的些许血腥味,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一时失了神。
……
没有了姜禾筑基后期的修为加持,飞剑遁速也就是正常的凝气八层水准。
不眠不休的飞了将近三天时间,李牧方才抵达桃花谷。
“三天过去,现在事情肯定已经发酵开了。”
李牧目光微动,往后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背上,睡得十分香甜的师尊姜禾。
旋即操控飞剑落地,把她放在谷口外的一颗桃花树下。
从储物戒内取出被黑布包裹的人头,踩动满地的桃花花瓣,默默走入山谷内。
茅草屋前的师兄陈不惭还在修炼。
他耳朵微动,察觉到有人进入,第一反应是举手握刀。
随后才略一皱眉,不可置信的说道:
“师弟,莫非……事情办成了?”
“不负所望。”
李牧吐出一口浊气,把汪宏飞的人头丢在地上。
陈不惭捡起人头,胡乱摸了一阵,浑身抖若筛糠的说道:
“是这畜生,是这畜生!”
随后在山谷内响起的,便是嚎啕大哭声。
李牧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去打扰师兄的情绪宣泄。
良久。
陈不惭渐渐平息了下来,死死抓着汪宏飞的人头,坚定道:
“汪宏飞之死所带来的祸患,由师兄一力承担!”
李牧摇头,“你担当不起,还是师弟来吧。”
不由分说,李牧上前拿过人头,元气在食指迅速凝聚,然后对着汪宏飞的脸,就开始刻字。
字字句句,皆是此獠犯下的种种罪恶。
一笔一划,都是条条逝去的鲜活生命。
李牧把汪宏飞的所作所为全部写下,然后看着密密麻麻的血字人头。
犹豫片刻,写上了醒目端正的五个大字:
“除魔者——李牧。”
至此,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陈不惭察觉到了李牧的所作所为,心中下定某种决心后,吐出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生气:
“师弟,你说如果修炼到最后,我能复活小妹吗?”
李牧沉默,没有回答。
他能力再强,也不过是一名凝气八层的小修士,世界是否有阴阳轮回都还不清楚。
何谈复活将死之人此等虚无缥缈之事?
但人有希望,总归还是好的。
现在的陈不惭,更需要的是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而非他自认为的,要报答李牧恩情的理由。
于是李牧答道:“会有的。”
陈不惭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扭头用灵觉探了探陈语嫣坟墓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
见状,李牧留下两个捡尸获得的储物袋后,便提着人头,转身离去。
事情还没完全解决。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这件事才算是刚刚开始。
走到谷外,李牧冲着桃花树下酣睡的仙子,轻唤了一声师尊。
见姜禾没有丝毫醒转的意思,便反过来拿着长剑,用刀柄戳了戳她。
怎知姜禾柳眉微蹙,竟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道:
“哎呀,烦死了!说了我不想那么早成婚,就知道催,没合适的呢……”
李牧:“……”
又拿元气轻轻刺了一下她的小腹,姜禾瞬间就一个激灵坐起,揉着小腹,涣散目光凝聚在李牧身上,狐疑道:
“你又捅为师?”
“你做梦了。”
李牧摇头,把长剑踩在脚下,示意她跟上。
姜禾揉搓着小腹,想起方才的梦境,还是满脸狐疑之色,问道:
“你刚才没听见我说梦话吧?”
“没有,快上来。”
“真没有?”
“是啊!”
……
与此同时。
远在千万里之外,一处群岛水域内,形形色色的合欢宗弟子来回忙碌。
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双修一二,为彼此渡去修炼所得,毫不避讳旁人。
分明是令人血脉喷张的场面,落在合欢宗弟子眼里,却再正常不过。
弟子大都以粉衣为主,男性外表也较为阴柔。
而在这合欢宗深处,一座中心岛屿的大殿内。
一众金丹修士济济一堂,多数神色阴晴不定,面沉如水的看着中心光幕上的一幅画面。
赫然是汪宏飞已经碎裂的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