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终南山脚下的小镇,几座茶楼早已人满为患。
一座较为宽敞的茶楼里,一位肩上搭着块帕子,正在为顾客添着茶的茶小二,突然瞥见门口一个进来的年轻身影。
当即停止了添茶的动作,急忙迎了上去。
“陆爷,您来了,请上二楼!”
这一呼声,当即引来一众茶客,投来好奇疑惑的目光。
明明只是一个弱冠之年的男子,却称为“爷”?
但这一看,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身素衣,身材修长高挑,举止行为间普普通通。
唯有这气质,倒是出尘飘逸。
这不禁让众人,多看了两眼。
“照旧!”
一身素衣的青年,丢下这两字后,脚步轻抬,便上了楼。
这青年,正是从终南山下来的陆玄。
此时。
原本如丝的内力,现已壮如粗线,显然已踏入三流高手行列。
这一幕,也被楼下七八个围在一桌的壮汉茶客收入眼里。
几人互看着,眼神不禁闪烁起来。
“这是一个常在此间茶楼,二楼雅座喝茶的茶客。身上,必然少不了些钱财......”
旋即,这些一脸横肉、匪气十足的壮汉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抿着茶。
一角落,某间小方桌。
一个七八岁的稚童,待那素衣青年上了二楼后,又滴溜溜直转的打量着四周。
随即,他压低着嗓子,颇为意动地同正在抿茶的中年男子道:
“郭伯父,你看咱们一路舟车劳动,风餐露宿的,要不今晚就在此休息一......”
后面的话,稚童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口中的“郭伯父”,正一边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严厉的盯着他。
这让稚童没来由的有些怯怕。
当即讪讪闭了嘴。
许是看着这张很像他记忆中的那张脸,中年男人眼里闪过一道愧疚之色后,严厉的眼神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过儿,郭伯父知道你不想去终南山,但如今正逢乱世,生为男儿当有一技之长傍身,你应收敛性子好好学艺......”
郭靖说到此处,不知何故,却没有继续说教下去。
而是摇摇头,转了口锋:“好了,现在天色不晚,快些喝茶吧,休息整顿好就上重阳宫。”
稚童杨过“哦”了一声,满脸的不情愿。
茶楼里。
原本有些吵闹的环境,自从那一袭素衣的男子上了二楼之后,气氛竟然变得有些安静。
就连一些赶路的普通人,也察觉到了茶楼里的不对劲。
赶紧纷纷结账走人。
这些茶客一走,那一桌壮汉再互望一眼,会意之色跃然于脸上。
几股淡淡的杀气,也同时弥漫开来。
其中一个长辫躺缠颈,浓眉大眼的壮汉从筷笼里抽出一只筷子,一边当作小刀般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开着口:
“楼上的那位小友,我们哥几个初入此地,一路盘缠早已用尽,不知能否向你借一点钱财使使?”
话音落下,整个茶楼的气氛,更加肃冷了几分。
而众人的反应,也尽数被郭靖收入眼底。
首先是楼上的那位素衣“陆爷”,一脸古井无波,对楼下的“威胁”之声,置若罔闻。
其次是正帮助给自己添茶的茶小二。
听着这强横无理的话,他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古怪地看了那发话的几人,不觉间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最后,是店里其他还未走的茶客,竟放下手中的茶杯,兴致勃勃的观看了起来。
这不仅让郭靖有些惊异起来。
不对劲...
莫非,楼上的那位素衣之人,是一位武道高手不成?
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被郭靖摇摇头给否决了。
他之前在那素衣之人的身上,虽有感觉到修炼气息的波动。
不过微弱至极。
再观察其步伐行为。
除了一身气质出尘飘逸之外,也与常人无异。
所以郭靖推断,这是一个非富即贵,侵染书籍典故多年的读书人。
偶有修炼,却没什么成就。
可,茶小二和其他茶客的反应,为何又如此异常?
“咻!”
就在郭靖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根筷子宛若利箭般,直朝楼上的陆玄射去。
“砰!”
那根筷子筷子洞穿了二楼雅间的围栏,在木屑横飞间,直插在青年一侧的木柱上。
入木三分!
“小友,我观你也是一个聪明之人,显然也懂得破财消灾的道理!”
辫子壮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有些生冷。
一丝实质杀意,却是锁定着楼上的陆玄。
心想这弱不禁风的青年,再不识趣些,下一根筷子就射穿他的脑袋。
这一下,陆玄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眉头微蹙,放下茶杯的同时,微微的倾着脸,往一处瞥了一眼。
仅是一眼。
而这一眼,却怪异地让一脸横肉的长辫壮汉,也下意识的跟着看了过去。
于是。
这长辫壮汉只觉眼眸一道亮光闪过,宛若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一脸的恐惧。
“大哥,你跟他废什么话啊?遇到这种唧唧歪歪的文人,一刀杀了便是!”
长辫壮汉因为背对着,所以他旁边的众人未发觉他的异常。
其中一个急性子的壮汉,见大哥又要搞拽文卖弄那一套。
受不了似的,当即直接大喝一声,欲要拔出桌上的大刀,作势就要出手。
而长辫壮汉却是被自己兄弟这一喝声给惊醒过来。
一边惊魂未定的阻拦,一边口不择言道:
“走!快走!”
说话间,拿起倚在桌旁的大刀,直接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其他壮汉见此,虽莫名之余,但动作却也极为利索的紧跟其后。
......
二楼雅间。
被扰了兴致的陆玄,看着眼前那根插在柱子上的筷子,面露一丝不悦。
呢喃自语道:“就凭这一根筷子,怎么着也得值百两银子吧?”
虽是自语,但声音却不小。
更何况现在寂静无声,还在茶楼里的众人,自然也听得清楚。
而在众人,包括郭靖和杨过一脸疑惑之时。
那肩上搭了一块帕子的店小二,却是道了一句“陆爷,我这就去安排”后,心领神会的出了门去。
很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冰冷的喝声:“都给我老实点儿,再耍那些花招,可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众人抬眼望去,却见刚刚夺门而出的那八个壮汉,鼻青脸肿,耸拉着脑袋和胳膊,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这些壮汉的身后,还有两人。
一个是劲装着身的青年,一个是刚刚出去的茶小二。
而怪异的是,明明是练家子的劲装青年,却拿着一块算盘。
不仅如此,明明是大白天,茶小二却手提着一盏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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