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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昨日已经派人送上拜帖了,在门口迎接的是董其昌的三子董祖源。

董祖源秉承父志,擅长绘画。

“继之可是好久没来了,我记得之前总跑来玩耍的,一转眼竟然已经是应天巡抚了呢!”董祖源貌似只是叙旧,但陆延哪里听不出他话里话外挑刺的味道。

不过,董祖源也只敢说到这种地步,他还想靠着陆延多弄一些江南公司的股票呢。

现在整个江南谁不知道,只有多弄些江南公司的股票比什么都强!

这可是一年翻了六百多倍的生意啊!

便是放印子钱也没来钱这么快的!

“董兄说得哪里话,我这不是怕经常打扰,影响董兄和伯父书画之道嘛!”陆延道。

董祖源道:“哪里!继之是文曲下凡,若是让我两个小子沾一沾文气,我就谢天谢地了!”

香光园内古木葱茏,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曲径通幽。

两人说些闲话,一边走着。

经过画禅室之时,门恰巧被推开来,一对男女走了出来。

那位公子头束白玉冠带,眉目清朗,一袭月白色拽撒,英眉朗目,俊逸不凡。

而那女子着一身湖水绿的沃裙,一头青色只用一支翠绿玉簪束起,一双剪水双眸投注在他身上,樱唇勾起好看的弧度来。

“我道是谁家的少年郎,却是继之来了。”

陆延作揖一礼,“徐姐姐,这位是........”

徐媛噗嗤一笑,“你连素素姐都认不得了,怕是读书读傻了!”

陆延一愣,这才认出,这男子却是薛素素扮做的。

徐媛,字小淑,苏州人。好吟咏,与陆师道之女陆卿子合称为“吴门二大家”。

薛素素也是苏州人,这是个奇女子。

因家境贫寒薛素素自幼在江湖马戏班卖艺,练就了骑马射弹弓、走绳索的本领,所谓“绳伎”。

薛素素自称女侠。她骑马时喜欢着男装,练得一手流行追月的绝技。在骑马疾驰时,一手拿弹弓,另一手取两颗弹丸,先弹一颗,再迅速弹出第二颗,用后弹击前弹,“砰”然一声,前弹碎于空中。

之后,薛素素因迫于生计成为歌妓时,遇到了在私塾教书为生的董其昌。

董其昌顿时被这位奇女子吸引了,他用小楷抄录了一部《心经》送给她,兼以题跋。

之后,两人经常书信来往,薛素素也向董其昌学习书画技艺。

薛素素画山水兰竹,都能落笔而就,且无不意态入神;后又兼擅白描大士、花卉、草虫。成年后,她的诗、书、画都挤入了名流。

此外,薛素素刺绣本领更是出神入化。世称“博物君子”一向眼高于顶的李日华评为“精妙之极”。

陆延怀疑,自己母亲那两面异相绣便是找薛素素绣的,至少陆延之前没听过苏松谁人有这本事。

薛素素轻哼了一声:“果然世间男子多薄情,这么快将人家都忘记了。”

陆延连忙讨饶:“姐姐可别乱说,若是让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薛素素美目一横:“怎的,现在做了驸马就怕了!”

徐媛噗嗤一笑,“嘻嘻,素素你救别捉弄他了。”

薛素素轻笑一声,“你不也觉得有趣。”

薛素素返身进去,又取了一卷字帖出来,上面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刚写的。

“继之,你瞧瞧你徐姐姐的诗词。”

徐媛立即想要来抢,“哎呀,这诗词怎么好在继之面前献丑!”

“徐姐姐说得哪里话,在下不善诗词,可得好好品鉴一番!”陆延说着,仔细看去。

“红袖随风紫陌东,门前斜插碧芙蓉。

妾从江上投鱼信,郎在潇湘暮雨中。”

“徐姐姐这诗情辞婉丽、对仗工整,果然是好诗。”陆延道。

徐媛脸上有些微红,这相思之作,本是欲要寄给相公的,如今却是被其他人见到,难免有些羞涩。

“继之,你之前总说是不善诗词,但怎么一中了状元,便接连出了佳作!今日若是不作上一首,那可不能走!”

陆延无奈:“那我便做上一首,若是不好,可不要笑话我。”

“我保证不笑话!”徐媛道。

“哎,等等,我去取纸笔来!”薛素素取来笔墨,等到研开墨,“行了,你来吧!”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徐媛听得满脸通红,薛素素却是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真是写到了徐妹妹心底里去了!”

“若说是李易安所做,我也是信的。”

徐媛一跺脚,“这词写得一点不好,人家哪里有这样,嗯,这字帖我就没收了!”

徐媛夺过字帖,便跑了,看那欢快的步伐,哪里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薛素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折扇,刷地一开,摇了两下,“继之,倒是老实交待,之前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才一年未见,竟然就能写着这样的闺怨词来,难怪能骗得公主芳心呢!”

陆延苦笑一声:“素素姐说笑了,不过是拙作而已!”

旁边的董祖源还真是怕这两女人,此时见陆延还没打算走,也有些急了。

“继之,父亲还在等着,咱们还是过去吧。”

陆延一拍脑袋,“瞧我,竟然是忘了此事,那素素姐,在下告辞了!”

薛素素道:“既然你要见思白公,不如咱们一同过去。”

三人来到来仲楼的时候,董其昌正在练字。

董祖源不敢打扰,让他们在外间稍候。

董祖源一边给陆延介绍这园林,“此园父亲花了大心思,请来了湛持先生亲自设计,花费十多年才建成,可谓一步一景,处处不同。”

陆延从这来仲楼往外看去,发现这里的花窗雕刻装饰皆有细微的不同,而外面的假山园景,亭台水榭也按照某种奇异的规律,果然每走一步,景致各有不同。

湛持先生便是文震孟,文徵明曾孙。天启二年的状元,按照惯例翰林院为修撰,掌修国史。

结果才几个月就因为弹劾魏忠贤,遭到报复,直接延杖八十,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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