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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端起茶喝了一口,王道直一直看着他,见此,暗暗点头。

“王大人,可否说说情况?”

“本官自八月接到户部令,押解苏、松、常、镇四府道州县官员乡缙典户所捐银十万九千八百三十八两充饷进京。”

“至九月初,抵达通州,我便发现有二十口箱子重的助饷银,全部变成了石头!”

陆延道:“王大人,可知道这银子是何时丢了的?”

“我们一路从运河走,只有抵达大城之时才会停船歇息。”王道直说道。

“不过即将抵达通州之时,江上起大雾,后面的船队掉队了,我发现不对,立即让人去搜索,等找到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在下流回水湾,找到了船。”

“但船上押运的五十多名官兵全部不见了,而箱子里的银子也全部变成了石头。”

“我立即向通州漕运衙门、通州总兵借人搜索周围,但却是没有发现一点痕迹。”

陆延道:“通州乃是漕运终点,沿河都有漕运卫所,这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如何可能人间蒸发!”

“此定然是有内贼!”

王道直摇摇头:“本官对此毫无头绪。”

陆延能看出王道直对自己还有很深的戒心。

两人正谈话之间,门又被急促地敲响了。

王道直皱眉打开门,便看到门口又站着穿七品青袍,补㶉鶒的官儿。

王道直往后面一看,这后面还跟着四五个人家丁帮闲。

“你是何人,找我又有何事?”

后面一个家丁上前:“你这小老头儿好不晓得事!好叫你知道,我们大人乃是都察院都事,你既然来了京城也不知道前往拜见,一点礼数都不懂!”

王道直瞧着那官儿,约莫五旬,留着稀疏的山羊胡,眼窝深陷,昂着头,一副傲然的样子。

王道直说道:“哦,这位大人竟是都察院都事,却是不知道高姓大名!”

那家丁挺胸道:“我家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费应是也!”

“不妨告诉你,我家大人便是与曹总宪都能说的上话,你们这些地方来的小官,若是能攀上我家大人的关系,那京察就高枕无忧了!”

王道直突然变脸,抓住那七品官的胡须就抽他的脸。

“好啊,好一个都察院的王都事,我怎不认得!”

“骗人都骗到了老夫头上来了!看打!”

那人措不及防,直接被王道直抽了两巴掌,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挣扎,一边喊起来。

“天杀的,给我拿住他!”

“混账,快放开我们大人!”

“打死这老东西!”

一群人冲了上来,陆延也没想到这老头儿脾气这么爆,赶紧赶过去。

忽地,巷子外冲来一人。

这人操着一根晾衣的竹竿,见人就打!

那些家丁没有防备后面有人,直接被打倒两人,另外三人听到声音转身就拔出长刀匕首。

但却是被此人连消带打,三人被打得抱头鼠窜,就连那七品官都挨了两下。

一群人骂骂咧咧,转身就逃出了巷子。

这汉子才丢了竹竿,来到王道直面前一抱拳,“王大人,是在下来迟了,差点让大人受伤!”

王道直拍了拍手上的灰,“樊鸣啊,都说了不必如此!”

樊鸣直起身来,这才看到王道直身后的陆延,“你,你是镇安伯。”

陆延也盯着他看,这人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王道直解释了一句:“樊鸣本是紫荆关一军户,机缘巧合之下,便一直跟着我了。”

樊鸣沉声道:“王大人再造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倒是一位忠义之士。”陆延道。

陆延又与王道直聊了一会助饷银失窃之事。

陆延道:“此事错综复杂,我可以写信让通州总兵帮忙调查一番,我与他有旧,他应该会卖我的面子。”

“有劳了。”

“那我便先告辞了!”陆延将茶水喝完,起身道。

樊鸣道:“我送镇安伯。”

等樊鸣将陆延送出门,回到厅中道:“大人,之前我设法盗出了账本,但被张府家丁追杀,在妙峰山藏于一姑娘处。”

“之后我回去打探之下,才得知,那姑娘正是镇安伯府上的丫鬟。”

王道直皱眉道:“你是说,那本账册是落到了陆延手中。”

“正是如此,我看此人今日找上门来,怕是别有所图!”樊鸣道。

王道直说道:“此人竟然自筹军饷,打下盛京,但又和鞑子互通,暗纳鞑女,推动开海。”

“此人不是大忠便是大奸!”

樊鸣着急道:“大人,陆延此来是否是用助饷银失窃之事相要挟?”

王道直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要求。”

“这天上岂会掉馅饼!”樊鸣道。

“只是张凤翔那老贼逼迫大人越来越紧,咱们若是再弄不到账本,大人怕是不但乌纱帽不保,还会有牢狱之灾啊!”

王道直说道:“老夫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此贼如愿!”

陆延出了小巷,来到街道对面的一间茶馆里,陆姚和几个家丁边喝茶边等着。

“公子,事情办好了么?”陆姚问。

陆延摇摇头:“派人盯着王道直还有那个叫做樊鸣的,我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夜黑风高,驸马府外面出现一个黑衣人影。

樊鸣左右一看,正要翻墙而入,后面突然出现密集的脚步声。

“别动!”

“火铳无眼!”

樊鸣缓缓转过身,便看到十多个陆家家丁举着火铳缓缓包围住他,已经封锁住他所有逃生之路。

“我只是路过而已!”樊鸣缓缓说道。

“呵呵,是不是我们审问一下便知道了!”

樊鸣突然暴起,冲上来一棍打翻一个家丁,但旁边数人已经围住他,一个抓手,一个锁喉,樊鸣很快被制住。

书房里,陆延正喝着茶。

陆姚走进来:“公子,那樊鸣倒是一个义士,怎么也不肯吐露,咱们要不要用一些手段?”

“不必了,”陆延翻开桌上的册子,露出笑容,“我大概已经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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