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李长青将纸条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轩铭坊秋月巷甲字六号院”字样。
这应该就是崔伯韶的地址了。
如果明天能在他那里打听到鬼谷姚洞明的消息,这趟建康之行,便可很快结束了。
走出三十丈,拐过两个街角,李长青就发现自己背后跟了两个尾巴。
才刚刚到建康城,怎么就被人跟踪上了?
李长青心里嘀咕着,脚下步伐不紧不慢。
今晚从客栈中出来,一直到聚贤阁都没有人跟踪,进了一趟聚贤阁酒楼,就被盯上了!
崔伯韶那边出问题了。是被人杀了?还是被仇家盯上了?亦或是被官府的人抓捕?
李长青心中叹气。
出师不利啊。
从北台州这种边远之地越往京城走,官府的力量便越强,律法、秩序落实得也越完善。
在文宣府中可以随便翻跃城墙,夜间挑翻钱家的堂口,但在建康城,不能这样做。
如果在文宣府,有人跟踪自己,李长青会直接拔刀,但在这里,李长青准备跟他们讲讲道理。
在正街上走了一段路,李长青转进了一条小道。
后面两个跟着的人看到李长青消失在路口,急忙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道,猝不及防,和李长青撞了个面对面。
两个人一惊,随即又急忙低头,装作路过的样子往前走。
李长青咳了两声,礼貌问道:“咳咳,两位,方便打听一下,崔伯韶出什么事了吗?”
两个靖夜司的捕快一惊,转过头来看着李长青,看着这个炼体七层的人。
“你是崔伯韶什么人。”
“从未见过一面的生人罢了,我找他只是为了打听一件事。”
“不管什么人,只要是跟崔伯韶有关的,都得跟我们回衙门里一趟。”
“衙门?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京城靖夜司。”
说着,两个捕快就朝李长青扑来。
李长青一跃而起,飞上了墙头,左右横跳了两下,便落下去了街上。
两个捕快紧随着飞上墙头,却眨眼间不见了李长青的踪影。
“糟糕,让他跑了!怎么办?”
“啧,大意了,回去交差吧。”
回到客栈,李长青已经卸去了伪装,还是那个白衣少年。
刚才在路上甩掉几个靖夜司的捕快轻而易举。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崔伯韶惹上了官府的麻烦。明日不能去木牌上的地点寻他了。
如果没有崔伯韶,自己打听鬼谷姚洞明的消息便难了。
看来在建康城待得时间短不了。
得尽快买个院子住了。
小黑美美地睡了一觉,察觉李长青回来,才悠悠地醒来。
李长青亲切地把它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肚皮。
中午吃下去的三斤羊肉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去集市上再买一些牛肉来。
小黑食量大,但个头却不怎么见长。
乌黑的毛发倒是越来越油光水滑。
洗漱了一番,李长青照常打坐入定,以入定来代替夜晚的睡眠,既可以修炼,也能很好地恢复精神。
夏夜的夜空很是凉爽,今夜正好是月初,月亮没有露面,建康城中的夜空漆黑了不少。
小客栈中,掌柜、小二在客栈后的小院中沉睡着。
这时,一个身影从院中的柴房钻了出来,鬼鬼祟祟的。
二楼房中,小黑率先听到了动静,警觉了起来,李长青睁开了眼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黑点了点头。
让小黑跳上床,放下床帐,李长青则躺下假寐。
少顷,一道白烟飘进了李长青房间,不一会儿,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进了来。
李长青侧耳倾听那人的动静,发现那人在翻箱倒柜找东西,动静还不小。
在床帐内,所有飘进房间的白烟都汇聚成了一个白色小团,在空中静静地飘着。
李长青指尖微转,控制着那白烟。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大哥把东西藏哪儿了?”
闯入房间的人是来找东西的,李长青根据那人的自言自语推测道。
脚步声近了,找人要来床上找了!
不惯着了!
李长青拉开床帐,一剑飞出,剑尖直直地抵在那人眉心处。
“别出声,出声你就死,听懂了就眨眼。”
李长青指尖一弹,蜡烛燃起,照亮了闯入之人的相貌。
是一个长得比较粗糙的中年人,满脸沧桑。
他急忙眨了两下眼睛。
“我问你答,答错了,你死,听懂了就眨眼。”
他又急忙眨了两下眼睛。
李长青心神一动,火纹剑已经悬在了那人头顶。
那人的喉咙明显哽咽了一下。
能够以气驭剑,面前这个人是炼精化气境界的!自己今晚要栽在这里了!
一阵绝望在那中年人心底升起。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李长青看出了中年人的恐惧,安抚了他一句。
“你是谁?来这里找什么?开口回话。”
“我、我叫葛三田,来这里找、找一张纸条子。”
“纸条子?上面写着什么?”
“是晋安候府大管家写给我大哥的一张条子,上面写着什么我也知不道,大侠,饶命啊!”
“既然是给你大哥的条子,为什么不是你大哥亲自来取?而条子怎么就藏在这房间里?”
葛三田一惊,汗水从额头渗了出来,“这、这这……”
李长青脸色一冷,火纹剑抵在了葛三田头皮上。
头顶传来的刺痛,让葛三田汗水直冒,似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大哥七日前死了,就死在了这间房里,大侠你可能不知道这事。
他生前把那条子给我看过,上面写着一些东西,我不识字,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我哥跟我说过,这东西能保他荣华富贵!还说,如果哪天他死了,一定要我到他死的地方找到这个东西去报官!
七天前,他让我来客栈找他,结果我来了之后,发现这里已经被官兵围了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我大哥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李长青听着,眉头紧皱。
“你确定那张纸条就在这间房里吗?”
葛三田点了点头,“他死在了这间房里,纸条也一定被他藏在了这里。
我大哥一定是被人给害了!害他的人就是怕这张纸条!”
李长青盯着葛三田的眼睛,确定此人所言非虚,将火纹剑收入鞘中。
葛三田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是做什么的?”
“跑船的!在钱沧江上跑船运东西!”
“你大哥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招来了杀身之祸?”
葛三田神情紧张了起来,张口欲言,但又不敢。
李长青将手按在他肩上,“不敢说?不怕死?”
葛三田浑身一抖,擦干了汗水,顿了一顿,说道:“说,我说,是、是大哥他往城内运了几船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