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临近下午上班我们两个人才赶到，不过在走之前，吴麻子还是让张老太彻底解脱了，这女人根本留不得，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定时炸弹。也得亏我们追得一身臭汗狼狈无比将那个纸人给干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关于这个栩栩如生的白立明纸人，我突然又想起了之前连续遇到过的两个活人白立明，他们绝对不是纸人，但看起来又根本就不像双胞胎兄弟，而且所擅长的东西都完全不一样。联想到修灵教此前一直都在安乐寨进行的那种魂体互换的试验，我突然又感觉自己抓到了一点点线索。
吴麻子如此卖力地帮助我，让我倒是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是答应他晚上带他去酒吧玩一玩，毕竟人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应该是相互的，一个人长期的无私付出是不可能的，时间久了那就是活脱脱的利用了，有时候只有义利相结合才能够让关系维持得更加稳固。
将小电驴的钥匙还给小明洁，小明洁一脸怪异地看着臭汗淋漓的两个大男人，然后通知我们两个人赶紧去开会，说黄思燕今天心情不好，此刻正要发飙训人来着，我赶紧带着吴麻子赶到会议室。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跑哪去了？全公司都在等你们来开会！”
“呃，不好意思黄总，我有点私事出去办还请吴经理帮忙，所以耽误迟到了……对不住了各位！”我连忙抢在吴麻子面前解释道。
“游坤，你是不是真认为进了公司，拿了一个中层的工资，就感觉走上人生巅峰可以躺下来休息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从今天开始，你要积极为GSP人证工作做准备了，中午吃饭时候我跟吴升交代的任务，给你三天时间，你来做！”
黄思燕俨然一副霸道女总裁的模样，虽然只不过是个分公司的经理，但这女人手段倒还真是不差，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是是是……”虽然知道这苦差事压到头上来的确是让人难受，但毕竟是公事，我只能硬着头皮腆着脸连声应是。会议室里面的中层几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嘲讽的笑声，唯独吴麻子想要发作，但被我赶忙拉住，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黄思燕自然是清楚每个人的能力和性格，以一个领导的身份而言，她是十分不喜欢吴麻子这种混混油子的，而我这种虽然能力称不上很强，但起码做事认真负责效率高的“混子”，她心理多少还算有数。
实际上公司内除了我知道吴麻子是真有大本事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瞧不起这个走裙带关系塞进来的质管经理吧。
“我告诉你们！咱们中药饮片分公司从来都不需要百吃干饭混日子的家伙！你们都别急着笑，邓经理，你是分管财务方面的，你现在把统计数据给大家汇报一下！”
这个姓邓的中年女人立刻清了清嗓子，有些讨好似得冲黄思燕笑了笑，然后开始介绍起公司的财务情况来。毕竟是上市集团，基本上财务方面是不存在什么瑕疵和问题的，可以说用十分规范来形容也不为过，尤其是经济数据上，容不得半点作假。
也就是这没有作假的数据，却是让销售部门的经理方志东十分难堪地低下脑袋。第二季度的销售额的的确确比起第一季度差了太多，几乎是发生了一种断层滑坡式的下滑！连我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不应该啊！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销售部这半年以来干什么去了？”听着听着，黄思燕却猛地一声大喝，将办公桌拍得砰砰响，大声怒斥道。这陡然的发飙让邓经理吓了一跳，手中的数据表格都跌落在桌上，其他人多少也都浑身一震。
方志东大概奔四的年纪，是什么来路我不太清楚，虽然一副很拽很牛笔的样子，但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挺受公司内其他人欢迎，似乎是因为他家里也有个好爹的缘故吧，此刻陡然被比自己年轻的女老总批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就叫阴阳不调，这女强人其实需要一个男人！”吴麻子没心没肺的自然没有被吓住，反而是贼兮兮地低声跟我说道：“她刚刚说有人白吃干饭是在说我么？咱们部门还有什么责任没？”
我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一方面是表示这跟我们质管部倒没有太大关系，另一方面则是提醒他让他不要再开会的时候交头接耳，尤其是不要再黄思燕面前搞这一套……
果不其然，吴麻子的话才说完，黄思燕又猛地将桌子一拍，大声怒斥：“吴升！麻烦你把刚刚跟游坤说的话再大声说一遍！让我们大家伙儿都听一听！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意识？不相干了就都给我滚蛋！愿意来海东上班的年轻人满世界都是！”
吴麻子可也不是一个好脾气，尤其是这小子格外爱面子，此刻又被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围观取消，脸上自然是挂不住了，却见他猛地站起来，歪着脑袋略带揶揄地说道你确定让大家伙儿都听听我刚才说的什么？
“说！”
“我说，你这女人阴阳不调，需要一个男人滋润滋润。”
“噗……哈……”会场有些人顿时忍不住先发出了一丝轻笑，但很快又都闭紧了嘴巴，吴麻子这混账性格一般人也的确受不了，我此刻也只能是一脸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滚出去！”黄思燕单手扶额，估计已经无力吐槽了。
“滚就滚！哼！”吴麻子表现傲娇，走得时候还不忘哼上一声。
“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方志东，全会议室就你笑得最开心，你干脆再多笑十分钟！现在给我笑！”
“黄总！公司销售业绩不好，你不能全赖我啊？这市场他是有规律，有时候行情好，有时候行情不好，很正常嘛，你怎么能把一个季度的中药卖不出去的责任就往我脑门上扣呢？我是销售经理，我在分公司干了多少年，业绩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这方志东不是一个任捏的泥猴，听到黄思燕又将活力集中过来，他脸色猛地一沉，反倒是语气生硬地回了一句。
“很正常？我问你，我们现在有多少竞争对手！？你在开展销售之前有没有进行过市场调研？有没有向我汇报过具体情况？有没有出具可行性报告？我们的下游供应商有没有缩减？我们的客户订单量减少了多少！？这些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黄思燕的脸色阴沉无比，几乎是能够滴的出水来，原本清丽漂亮的眼眸之中尽是雷霆闪烁，显然是酝酿了不小的愤怒，但她越是愤怒，我却越加地看出了她此刻的脆弱和无助，作为质管部长，我其实也是有一份员工花名册用来给销售人员开具法人委托书的，对公司每个人的情况其实或多或少也有了解。
这项工作我在第一天来就已经做了。
黄思燕其实并没有很强硬的后台，也不是什么斯坦福牛津的精英海龟，这一步一步走得也挺艰辛的，她之所以能够负责偌大一个中药分公司，多少还是因为目前的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力排众议将她顶上。这种陡然被拔高的情况下，自然就存在着很多非议，甚至都还有她与集团老总玩啦啦的恶性传闻。她很多时候，只能通过发火、暴怒、训人这样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权威，毕竟在座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没有权威就无法将自己的意志执行，意志无法执行，业务上不来，她这老总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亚历山大啊。我都替这女人着急。
本来方志东多少还自觉有些权威性的，毕竟干了这么多年的销售经理，该捞的油水也捞得十足。但此刻被黄思燕这么一通专业性极强的逼问，他也不由得愣住了，估计黄思燕的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不能回答！你爱咋咋地吧！你行你上啊！？有本事你把我给免了！我倒要看看，谁还能在销售这一块做的比我更好！”
这方志东倒也光棍，将手中的名牌钢笔往桌上一扔，双手抱胸朝后一趟，破罐子破摔一般说道，这显然是有些欺负人了。不论是在体制内还是在企业，规矩这种东西始终还是应该要树立的，这也是老杨从小就灌输给我的一种概念，没有规矩，就只会造成两个人都尴尬难堪的局面。
没想到，就在我眼观鼻鼻观心打算毫不参合的时候，黄思燕却是重重喘着粗气沉声说道：“游坤。”
“啊？”我忙抬起头，一脸无知的表情。
“从现在起，你来暂代方志东销售部经理的职务！我马上就跟总裁打电话，让她来安排！没错，我就要看一看，今天能不能把你给免了！免不了你，我就辞职！”
“哗。”这已经是完完全全撕破脸皮怼上了，我也没有想到，黄思燕竟然突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女人啊，还真是不能轻易得罪。会议室内陡然爆发出了一阵哗然，就连吴麻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会议室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张望……得，这厮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竟然一直都藏在门口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