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神使。”白长君开口。
青绒毛蟹得了白长君好处,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憨憨道:“俺叫蟹大禄,录属洞庭水部,三千营,乃是一名把总,白兄弟可唤俺一句禄哥哥。”
“呃,……?”
青绒毛蟹的一句禄哥哥,直把白长君膈应的,差点憋不住笑意了。
“呃,岂敢,大禄兄弟”
“哈哈哈,白兄弟。”
一蟹一蛇,称兄道弟,很快熟络起来,白长君记着前世的人情世故,三言两语,便让蟹把总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感,恨不得当场拉他结拜成异姓兄弟。
“白兄弟,呆会仔细些爬,莫让水浪冲散了。”
蟹大禄挥舞两节大螯钳,掀开水道,白长君只觉得脑袋一晕,身子一落空,直接掉在了湖底淤泥中,溅了满身的泥巴。
白长君费力的从淤泥中探出蛇脑袋,刚准备说,他乃水蛇,擅长水中游戈,蟹把总你无须分开湖水。
却见蟹把总也落在了淤泥里,四节蟹爪紧紧抓着湖底,大螯钳子冷不丁的,伸到白长君蛇躯下面,轻轻一甩,直接扛在了身上。
“俺背着白兄弟走,你们这些陆地蛇不会游泳,可怜见的。”
蟹把总急速爬行,行了十几里路程,白长君感觉四周灵气明显浓郁起来,又行了四到五里,视线里出现一片殿宇,水府幽深,殿阁高大,一只只虾兵蟹将,身披铁甲,列队而行。
又见十几名大夫官员,着儒士衣袍,腰间系了玉带,头顶簪冠戴帽,手上拿着笏板,便如人间官员般,站立在一座大殿前。
更有许多鱼吏,捧着文书,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白兄弟,龙宫制度甚严,尔等外族不得轻易见大王,待俺将你的信物上呈通政司,等待大王召见。”
蟹把总又嘱咐了白长君几句,让他先等着,莫要乱爬,洞庭湖里大鱼甚多,莫让它们吞了。
白长君有点好笑,他现在可不惧怕普通大鱼,却也并不解释。
“这枚宾客牌,你拿着,虾兵蟹将便不会为难你了。”
说完,蟹把总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方小木牌,递给了白长君。
它这才捧着龙女书信,进了一处偏殿,投了文书,又点卯散值,交了兵器,才折转回身,寻到白长君处。
此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见这条小白蛇趴在殿前石狮子上,蛇躯慵懒的伸展,蛇脑袋耷拉,蛇颈部七寸处挂着宾客牌,蛇尾巴轻轻摆动,一派悠闲派头。
周围的水怪皆对它视而不见。
“娘日的,通政司的龟孙子们,尸位素餐,干活忒不积极,白兄弟啊,老哥对不住你啊,你只怕要在湖里多呆几日了。”
蟹大禄有点不好意思。
白长君笑道:“无妨。”
看得出来,这位蟹把总虽有点贪小便宜,却也老实憨憨,古道热肠。
“来来来,白兄弟,大哥我刚好散值了,便带你四处耍耍,也是巧了,今晚子时三刻,洞庭湖集市门开,好玩的,好吃的可多了。”
“你若有什么好东西,也能拿出来变卖,或与其他山精水怪交换。”
“嘿嘿,还有好耍的。”
蟹大禄忽的压低声音,嘿嘿笑了几声,凑到白长君身旁,神神秘秘道。
“白兄弟,你尝过俏鱼娘,还有骚狐狸的滋味吗?”
“咱这洞庭湖集市应有尽有,不过,这事儿可得寻个隐秘去处,莫让巡检司的鳖儿子们逮着了。”
白长君满脸黑线,尴尬极了。
“在下还没化形。”
“放宽心,她们有的是法子滴,俺也没有化形咧!”
洞庭湖底,幽幽不见天日,四周却摆满明珠璀璨,照亮光芒。
蟹大禄恰好站在明暗交界处,螃蟹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嘴巴又冒出一串串细密的白色泡泡,直让白长君浑身打了个寒颤。
“咳咳咳~”
“蟹大哥,您还是详细讲讲,咱这湖市的制度,在下启灵时日尚短,又生长在乡野,许多规矩也不懂。”
白长君调转蛇头,不去看蟹大禄,他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转移话题。
开完笑,他白长君虽不是柳下惠,也向往红颜相伴的逍遥生活,可,他是有底线的。
“罢了,罢了,俺也不教坏你了,你一看便是初哥,不曾体会女子的妙处,可惜可惜。”
蟹大禄啧啧叹息几句。
这才介绍起来。
原来,洞庭龙族一脉的先祖,并非天生龙种,乃是湖底一头鲤鱼。
鲤鱼虽无龙相,却有龙须,龙鳞,龙骨,龙命,它历经劫难,终于修成真龙。
因在底层挣扎求生过,深知底层小妖的艰难,成龙后,便于洞庭湖深处,开辟了一方道场,名洞庭湖集市市,每月开启一次。
凡是山精野怪,水族虾兵,皆可入湖市贸易,或者交换物品,或者做些小买卖。
蟹大禄一边介绍,一边快速爬行。
幽幽水底,寒气刺骨,蛇是冷血动物,最受不得凉气,不过路程也不远,蟹大禄很快带着白长君到了一处湖底凹地。
一头巨大的蛤蟆怪趴在此处淤泥中,身上凸起一颗颗圪塔,周身宝气萦绕,蛤蟆嘴巴大开。
“此处便是集市了,传送阵位于蛤蟆嘴中,白兄弟,你快些随俺进去。”
白长君一爬上传送阵,只觉得脑袋晕乎乎,刹那间,便到了一处空间。
他好奇的四处张望,这里简直是一座怪物聚会,到处是怪模怪样的妖怪,有人一样大小的龙虾,走起路来耀武扬威。
胖乎乎,滑不溜丢的泥鳅精。
也有背着沉重壳子的乌龟,还有许多陆地上的妖物,老鼠子,狐狸,黄鼠狼啥都有。
甚至,有一只鲫鱼精,鱼头,鱼尾巴,偏偏腹部生出两只腿,背上背着一桶水,走几步,便将鱼头猛的扎进水中,呼吸几口气。
显然,它的道行很浅,还不能完全离水。
一些虾兵鱼吏,巡视其中,警惕的审视每一位妖族,见到打架斗殴的,短斤缺两的,强买强卖的,立即拿下。
白长君还看到了一名留着白胡子,胖胖的老头儿,拿着曲木仗,驾着一团黄色云气,漂浮行驶。
大概是老头儿法术低微,云气升的不高,只比成年人高一点点,还飞的东倒西歪,摇摇晃晃。
白长君挺担心他摔下来。
“咦?土地神也来这里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