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你告诉我,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还好吗?
颜知若同陈老板一家在卡车内又度过了一夜,期间颜知若基本上一直是以泪洗面,陈老板一家以为她是为过世的亲姐姐与仍未找到父母的恐惧而哭,但其实不然,那个白衣女人并非是她的亲姐姐,她不会有为此而悲痛欲绝的感受。
若说她这般哭泣有一两分是为了博取陈老板等人的同情,那更多的是作为人的悲伤与恐惧。
眼泪是没有用的,不过是勒索善良的人的武器。
陈夏初和哥哥陈秋末乎被昨天遇到的丧尸给震惊到了,即使是第二日,恐惧的黑白色彩还没有从他们的脸上褪去。
“小夏,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颜知若顶着红肿的眼,露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陈夏初摇了摇头,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颜知若见此伸出手把她搂到了怀里。
“昨天看到的,是不是把小夏吓到了?”颜知若轻声问道。
“我早就忘记了。”出乎颜知若的意料,她听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只要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她说。
颜知若觉得再继续这样的话题反而显得沉重,她决定抛开那些恐怖的想法,于是她笑着从裤袋子里掏出事先塞进的东西,是她从出租屋里逃出来时,从桌上慌乱抓过的笔芯。
“当当当当!”她拿着笔芯在陈夏初面前甩了甩,“这个是中性笔芯,等你再大一点,就会用到。”
“喏,这支姐姐就送给你了,另外一支送给你哥哥。”她把两支笔芯塞到了陈夏初的手里。
陈夏初像是如获珍宝一般将它们拿在手中细细地端详着:“但是可以用来写字的吗?”
“当然。”
“是不是等到姐姐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用了?它们没有铅笔那么粗。”陈夏初看着黑色的中性笔针管,她低头这么看着。颜知若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垂下的眼睛,一股细腻的暖流在颜知若心中划过。
“其实也不需要等到我这么大,如果你想,你现在也可以使用。”颜知若摸索着裤袋子,然后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一看是超市买完东西后给的小票,上面的字因折痕而变得浅显。
颜知若把它翻了个面,露出空白的那面:“来。”
陈夏初递过其中一支笔芯给她,颜知若把笔芯帽取下来,就着自己的膝盖在纸上写到“♡小夏。”
因笔芯太细字写得不算美观,陈夏初却是看着看着然后笑得眯起了眼睛。
“我也想写。”
“当然可以。”
于是陈夏初用手抓着那只细长的笔芯在那张小小的收据单上写上了“♡知若姐姐,”然后又画了一个大爱心,在里面写下“爸爸,妈妈,哥哥。”
写着写着,陈夏初便开心地笑了起来,颜知若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小巧的小白牙。
黑色的墨水吐出来,颜知若却觉得那些字与话像是一朵朵花。
“这两支笔芯,是姐姐唯一可以给你和你哥哥的了,算是我们相遇的一个纪念,也为了表达我对你们爸爸妈妈的感激。”
“你看,笔芯,比心。”颜知若曲起拇指和食指,作出一个比心的动作。
陈夏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我把礼物去拿给哥哥。”
“去吧。”颜知若点点头,笑着看她钻到了前面。
等陈夏初走后,颜知若收敛了笑容,看了眼那张小票,又沿着折痕把它折起来塞回了裤袋子里。
她的内心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那微不足道的两支笔芯与陈夏初的反应形成的对比让她在心中对自己产生了鄙夷,这种难受撕扯着她的心,她觉得自己卑鄙,就像是骗小孩沙滩城堡是真正的城堡一样。
可是,她对陈夏初这个小妹妹的感情确实真的,真实得让她觉得有点悲哀。
她就是这般感时伤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