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也来两条。”
沈亦尘正给那喋喋不休地跟苏画讲着鲈鱼和多宝鱼的区别,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两人的耳朵。
沈亦尘愣了一下,转头向旁边看去。
看到女人的第一眼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当他再低头一看。
好嘛,熟人。
哦不,熟犬。
女人手里一条长长的狗绳,拴着一只棕毛泰迪。
泰迪脑袋上绑着一条长长的绷带,遮住了脸上的抓痕。
呕吼,今天不坐车了,改牵绳了。
妇人正打算拿两条鱼,感觉到旁边有人在看向她,也同样转头看去。
转头便看到了苏画。
冤家路窄。
上次给她家毛毛挠了的事她还历历在目。
那个警察跟苏画认识,到了派出所后就一直恐吓她。当时被吓到了,逼不得已道了个歉,可回家越想越生气。
小区里那帮老头老太太遛狗哪个拴绳了,凭什么就说她。
还不是那个警察跟这小姑娘认识。
“呦,又出来买菜啊。这大岁数不上学,天天出来买菜啊。”
大妈矜起鼻子,两个嘴角向下压,脖子微微昂着,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看你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吧,这岁数不上学也怪可怜的。”
说着,她还摇了摇头,嘴上发出“滋滋”的咂嘴声。
苏画看到她时,并不想理会她,本打算装作没看见买完鱼就走。
这大妈上次给她留下了极差的印象,可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也不打算再有什么瓜葛。
可谁想到,她打算装看不见,人家却不干。
一开口就直戳她的敏感的地方。
她一直都很羡慕院里正在上学的小孩子,只不过自己岁数偏大有点不合年纪,所有学习的知识基本上都是院长亲自教导她的。
“你乱讲,我今年已经成年了。”苏画反驳道。
“十八啦,真的假的。十八这时候不是应该上高三就是应该上大一的嘛,你怎么还在这买菜呢。”
安婶看着两人一见面就吵了起来,暗道不好。
一边是老沈家儿子,一边也是她的老顾客,赶紧出来打圆场。
手里的鱼刚杀好还没收拾干净,安婶赶紧装袋,递向沈亦尘。
一边伸着手一边说道。
“小沈,你们的鱼好了。姐,买个菜而已犯不着吵架啊,我给你挑两条肥的去,包你满意。”
说完这话,还给沈亦尘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走。
沈亦尘也无语。
又不是我们挑事的,干嘛让我们赶紧走。
再说了。
你这鱼也没收拾干净,我俩谁也不会弄啊。
“安婶,你这鱼没拾捯干净呢。”说着,沈亦尘又把鱼放回案板上。
这孩子,咋这么倔。
她本意是不想两边发生冲突,所以赶紧打发走沈亦尘,然后再安抚下另一边。
只不过这种类似于和稀泥的处理方式,沈亦尘根本不领情。
买鱼的大妈这时候也发现了沈亦尘。
之前以为只是过来买菜的,没把两人往一块堆想。
看着苏画身后的男生,她脸上的嘲讽之意更胜。
“怪不得小小年纪就不上学了,原来是傍了个男人啊。”
苏画被这句话小脸气得肺子都快炸了,白嫩的皮肤上染上了不健康的颜色,异色的双眸里喷着火焰。
“你!”
她刚要回骂一句,旁边一只手拦在了她身前,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还没说完时抢先开了口。
“傍不傍男人用你管?有这闲心管好你家那不孝顺的儿子。”
“你还有心思在这买鱼呢,我早上看到你家老头儿都跟隔壁李大娘这那搂着跳舞呢,还不赶紧回家看看。”
“别最后这岁数了男人跑了没人要,上吊自尽还留一地的笑料。”
沈亦尘站在苏画身前,边用手护住苏画边出言嘲讽。
听到他的这些话,本来脸上还略带讥讽之意的大妈,直接右手捂住心口,左手指着沈亦尘。
“你说什么呢?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说着就伸手往沈亦尘脸上比划。
沈亦尘稍微往后一仰,便躲过了她的手。
大妈依旧不依不饶,扯了一下狗绳喊道:“毛毛,给我咬他。”
这一扽,洗衣机把泰迪扽到了沈亦尘的脚前。
沈亦尘跺了一下脚。
泰迪刚想吠两声,突然嗅了嗅,不知嗅到了什么,吓得反身就跑。
这味道简直是它的噩梦。
狗脑袋往前一冲再往后一缩,直接就从脖圈里钻了出去,一溜烟地就往外跑。
大妈眼看着狗溜走了,手里拿着空空如也的狗绳,赶紧追上去。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指着沈亦尘喊道。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别让我再看见你。”
沈亦尘:“……”
这个剧情好像有点眼熟。
回过头来低头看看苏画,女孩激动的情绪在沈亦尘骂出来后,已经平复了不少。
脸上的潮红褪去了不少,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粉色。
“下次遇到这人,不用解释,直接就骂。”沈亦尘说道。
“……我是想骂来着。”
“你想骂她啥?”
“我想让她闭嘴。”
“……”
毫无攻击力,建议重修。
“你要不会骂,下次就直接让我替你。”
苏画眨眨眼睛看着沈亦尘,犹豫地说道,“骂人总归是不太好的。”
“你不骂她,她就骂你。她骂你,你生一肚子气。还不如你先骂她,不管好不好,反正爽了先。”
“歪理。”她把头侧到一边,嘴里嘟囔着。
看到两边事情结束了,安婶这时候又把鱼收拾了一遍,递给沈亦尘。
“小沈说得对,遇到这种人你就应该骂她。”安婶在一旁附和道。
沈亦尘白了她一眼,“安婶不是你赶我走的时候了?”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们吃亏嘛。”
这小子跟几年前比,确实不一样了。
……
提着两条鱼,两人已经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结账便往家走去。
“你怎么知道她儿子不孝顺?”
“我猜的。”
“早上有人跳舞吗,我怎么没看到。”
“我瞎编的。”
“那你认识她老公?”
“不认识,随口说的。”
苏画:“……”
“那你胡说的,她干嘛生那么大气。”苏画好奇地问道。
沈亦尘看着她没有一丝浑浊的大眼睛,沉默了,不知道该不该给她讲这些。
小女孩不谙世事,内心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内心纯净的人过得相对更幸福一些,但遇到腌臜事也更容易吃亏。
沈亦尘犹豫片刻,决定还是给她讲。
“这种岁数的妇女,最在乎的无非就是名声,老公,儿子。”
“我这么骂她,一半的可能戳中她儿子不孝,不然也能让她心里对老公产生猜忌。”
“最令她难受的就是,在她生活的圈子里,把她的名声给弄臭了。”
“哪怕说得都不对,旁边那么多人看着,这种胡说八道式的污蔑也能让她气急败坏。”
“这种时候,她哪有时间自证清白。”
沈亦尘瞥了眼苏画,一脸轻松地说道。
“所以啊,被污蔑了不要试图解释,要不就不理,要不就以更强硬的姿态回击过去。”
“当然,我不提倡我这种方式。”沈亦尘补充道。
“明白了吗?”
苏画听他说了这么长一大段,皱着眉头消化着。
半晌,苏画点点头。
“明白了。”
“你不是什么好人。”
我讲的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