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原!求求你了,快醒醒!”
耳畔传来哀求般的焦急呼唤声,神原慎介的意识渐渐回转,慢慢睁开了双眼。
“太好了!”
喜悦的稚嫩嗓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令他有些迷茫。
我这是在哪啊?
他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他浑身燃起冲天的火焰,抱紧了难以抵御的蛭子神,与祂跳下悬崖同归于尽。
可现在,我好像不是在山脚下。
他努力睁着有些耷拉的眼皮,用没有焦距的双眸,勉强扫视了一下四周。
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打在金黄色的沙滩上,激起了些许碎沫。
阳光如母亲的怀抱,温暖地笼罩住他全身,给予生命必不可少的热量。
两只冰凉的小手温柔地触摸着他的脸颊,一张巴掌大的精致俏脸映入他的眼帘。
“你是…”
由于刚刚苏醒,他的意识尚且朦胧不清,只觉得眼前的幼女非常眼熟,却又叫不出名字。
“太好了,神原!你终于醒来了!”
两行清露自幼女的双眼淌下,她趴在他身上,哽咽地诉说着欢喜的话语。
有些散乱的茶发,流露出无限喜悦的湛蓝色瞳孔,小巧挺拔的琼鼻,白皙无瑕的脸颊,樱粉色的嘴唇。
这些特征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有种异样的陌生感。
大脑中的记忆片段如走马灯般闪过,神原慎介渐渐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
“你是灰原哀…”
幼女哭声骤止,可爱的俏脸中升起一丝狐疑,疑惑问道:
“灰原哀?是谁啊?”
“不,你是志保!我爱的志保!”
神原慎介狂喜着大声喊叫,猛然坐起身,一把搂住了她小巧玲珑的身体。
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幼女非常自然地将螓首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稚嫩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凑近到他耳畔,有些忸怩地深情说道:
“笨蛋神原,我当然是你的志保。”
怀抱着怀中的温热身躯,环视着周围的海滩风光,感受着她毫无保留的深厚爱意,神原慎介的思路逐渐清晰,他半确信地说道:
“志保,我又回到了原本的时空,对吧?”
“原本的时空?什么意思?”小志保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就说来话长了。”
神原慎介苦笑了一声,松开了双臂,将娇小的她放在了大腿上,仔细端详起了身体变小的爱人。
禁不住他充满好奇的目光,小志保略微歪过头,视线游移着,不敢与他对视。
她的身体目前只有六七岁规模,娇小的身躯套在宽大的衣服上,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可爱稚童,显得有几分滑稽。
“志保,你是因服下那种药而变小的吧?”他确认道。
“嗯,是这样的。”
见他谈及正事,小志保才转过头,认真说道:
“当时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变成了小孩的模样。”
“可能是因为细胞自我破坏程序的偶然作用,使除了神经系统以外的骨骼、肌肉、内脏、毛发等全部细胞,都退化到了儿童时期。”
她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语气,倒是与她现在稚嫩可爱的幼女模样,有种独特的反差萌。
这令神原慎介既感到古怪,又感到了深深的喜爱,很想揉揉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
我可不是萝莉控!
他在内心狠狠告诫着自己,并提醒道:
只是因为她是志保,我才会产生这种感情!
“不过这也不奇怪,我实验室里有只小白鼠,身体也曾经退化到了幼鼠时期。”
“喂,神原,你在看什么!”
忽然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异样,小志保停止了解释。
她双手抱胸,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有些警惕地看向了神原慎介。
“嗯?没什么啊?”
神原慎介努力露出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
笑容僵硬,动作别扭,他自己都感觉,他像一个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神原慎介及时转移了话题,敲了敲自己的头,瞅了瞅安然无恙的腹部,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没死吗?我记得当时,宾加开枪击中了我,我最终拉着他跳下悬崖了啊。”
“你的异常体质救了你一命。”
小志保表情恢复了正常,有些惊叹地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身体的恢复能力会这么强,连近距离的枪击与跳下悬崖的冲击,都能恢复原状。”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又有些泛红,狠狠白了他一眼:
“我当时不是说过吗?让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神原慎介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只是想着,志保死了,我绝不独活。”
“笨蛋神原…”
她稚气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哭腔,颤抖着向他伸出了纤细短小的双臂。
神原慎介配合得抱住她,轻拍她单薄的后背,抚慰她的心灵,与她一同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海滩上互相拥抱着,下午的温暖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从远处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小志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像小猫一样蹭着他的胸口,缓缓诉说着她醒来之后的事情。
她挣开双眼,意外发现自己身体缩小了。
但她没空纠结这个,因为悬崖上一片狼藉的景象,使她回想起了晕倒前的情形。
神原拉着宾加,跳下悬崖了!
她痛苦地瘫坐了一阵,旋即坚定了意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她拖着幼小乏力的身躯,抄小路跑到悬崖下,到处搜寻他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泪要流干了,心也快要麻木了,却陡然注意到了远处的沙滩上似乎有人在漂浮。
她强打起精神,挺着疲惫无力的身体,半爬半跑地奔向了沙滩。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上天祈祷,希望她的神原平安无事。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内心的虔诚呼喊,并怜悯起了这位命运多舛的少女。
躺在沙滩上昏迷不醒的,确实是她心中盼望的爱人。
神原慎介默默聆听着,并时不时摸摸她的头,抚平她被海水浸湿的茶发,来安慰她的情绪。
尽管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他能听出来隐藏在她话语中的情绪。
她在刚醒来时的痛不欲生,在崖下寻找时心如死灰,最终发现他时的欣喜若狂。
想象着她幼小的身躯,在庞大汹涌的海浪中起伏时的情景,神原慎介的心就像撕裂了一般难受。
经历讲述完毕后,她放松了疲倦的身躯,倚靠在他怀里,很久再没有说话。
海浪翻涌着打在脚边,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都有些害羞。
明明已经互表心意,已经亲密无间,但现在因为生离死别后的重逢,与她骤然变小的身躯,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神原慎介看着远方的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我能再抱你一会儿吗?”
“嗯。”小志保的视线盯着近处的沙滩,轻声答应了。
两人没看彼此,只是伸出双手,再度搂住对方。
右手抚摸着小志保单薄纤细的背部,神原慎介轻轻呼出一口气。
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她,宫野志保,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