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一阶心魔之后,神通有了新的变化。
张青非常清晰的感觉到。
自己的神魂,和顾横眉、蜀道山的心海,同时建立了联系。
确切的说,那就是两个心魔界的坐标。
以前自己的神通力量弱小,只能支持他链接一个坐标,现在增加到了两个。
已经渐渐熟悉起来的心魔界,金山县城,张青的身形出现在屋脊上。
立刻就感觉不同了!
这片心海中的一切,在他眼里变得更加清晰。
比如:绝望怨魔此刻隐身在右侧一间阁楼的窗口,正隔着帷幔观察自己。
“居然能发现我了,才半天不见,二郎似乎变强了呐。”
绝望怨魔姿态慵懒的趴在栏杆上,这让她沉甸甸的胸脯,能够搁在上面。
这魔头好深的天赋……张青眼帘低垂了一下,只觉此魔深不可测,自己依旧无法摸清她的深浅。
“夫人请自重。”张青正气凛然的移开目光。
毕竟当你凝视深渊久了,是有可能被深渊吞噬的。
眼下这个深渊,张青还不敢一探究竟。
除非这头绝望怨魔站着不动,任由他施为。
“二郎早上打得奴家好痛痛,快来继续呀~”绝望怨魔继续说着骚话。
张青不理它,身形一动,神念之力在脚下一垫,纵身‘滑’出数丈距离,几个起落后,迅速远去。
“嗯?”
绝望怨魔愣住了。
这小子,先前痴缠自己,现在变强了,反而不打了?
张青来顾横眉心海,是为了试验神通的新能力。
这里空旷,是绝佳的试验场所。不像蜀道山心海,头顶悬着一头魔神。
“哗——!”
来到武塔前方的演武场,张青手中神火涌现,凝聚出一把青龙偃月刀。
唰!唰!唰!轰——
张青尽情施展青龙霸刀,挥舞劈砍,发现此刀厚重与锋锐并存,重心极佳,丝毫不比名家铸造的兵器差。
紧接着,他又将神火凝聚成剑、枪、锤、斧、弓、盾等十八班兵器,在演武场中一一演练。
神火万化出来的兵器种类不同,居然展现出了不同的特性。
或锋利、或坚固、或柔韧……
并且,张青跟这件兵器,心意相通。
张青一抖手中的盾牌,将其重新化作神火。
略一沉吟,催动神通,他在后背上编织出一对火翼!
伏心魔神通已经成了他的天赋神通,使用起来宛如本能一般。
此刻神火化为翅膀,就好似他天生就长了一对翅膀一般,使用起来同样如同本能。
“呼!呼!”
张青扇动火翼,顿时在原地掀起一阵阵狂风,吹得地面的碎石和尘土四溅飞扬。
随着翅膀快速有力的挥动,火翼产生了一股庞大的升力,将他带离了地面。
紧接着,张青身形骤然腾空而起,向着天空飞去。
“芜湖~~”
张青大声欢呼。
他努力控制翅膀扇动的频率,奋力保持着飞行时身体的平衡。
飞行从一开始摇摇晃晃,忽上忽下,很是吃力,但很快就变得平稳而迅捷起来,张青开始在空中极速向前穿梭。
“我会飞啦!”
张青激动的呐喊。
这可是不借助外力真正的飞行啊!
中国人对于修仙的第一执念,那就是,飞!
仔细感受着身体冲破气流,不断向前狂飙突击的感觉,张青畅快无比,一会儿侧飞,一会儿滴溜溜转体数周,潇洒的飞来飞去。
“张青这小子,哪里来这么大的神通?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绝望怨魔坐在屋脊上,仰头望着天空中那道撒欢的身影。
凝聚翅膀飞行,比张青预想的还要简单,但速度却不是很快,也就比他全力飞奔快一些而已。
接下去,张青就在空中,不断变幻出不同形态的翅膀,企图找到最稳、最快、最省力的一对翅膀,以及飞行方式。
最后他选择了游隼的方形翅膀,同时用神念在身体周围勾勒编织出一层符合空气动力学的结构。这成功让张青的飞行速度提高了一倍有余。
于是张青就在空中一边飞行,一边研究,兴致勃勃的飞了大半天。
“哈哈!”
畅快的大笑声中,过足了瘾的张青,这才开始尝试其它项目。
将神火万化为‘火焰獠牙’的形态,自己坐在中间。
或是万化为其它飞行器。
还有大炮、导弹等等。
无一例外,这些全都失败了。
最终,只成功了降落伞和滑翔机……但张青并不失望,反而玩得不亦乐乎。
等感觉到了一丝疲惫,张青身上紫焰一闪,消失在这片天地中。
……
翌日清晨。
虎神山脉外围,大幽山。
一个芳草萋萋的隐秘山谷中,石壁上有一个不大的山洞。
嘭!
张英被木门撞开的声音惊醒,他坐起身来,眼圈泛黑,眼睛里布满血丝。
胡子拉碴,两眼无神的张英,粗狂的脸颊跟张青长得只有三四分相似,主要是张英长相随父亲张威,而张青,五官更加精致细腻,更像母亲。
可偏偏,张英有一个好听的字,颜之。
“张英,你给我起来!”
秦缘风风火火的闯进房间,叉着腰,指着张英的鼻子,怒道:“今天是你爷爷、你爹,还有你弟弟的头七,你是张家长子长孙,你不得回去披麻戴孝送他们最后一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想烂在这个小破洞里吗?”
嫂嫂身姿极佳,相貌极佳,刚满三十,正处在女人最美好的年纪里,在山洞里住了七天,却不见半点憔悴,秦缘将自己收拾得非常干净利索。
张英满脸木然。
披麻戴孝……这四个字让他的心都在发颤。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敢相信,爷爷,父亲,二弟,还有一大群张氏核心族人,已经葬身妖魔之口。
他突然声泪俱下,泪眼迷蒙:
“娘子,跟着我这个窝囊男人,让你受委屈了。为夫也想振作,可每每想到那天晚上,爷爷和父亲将我推开,让我先走,为夫就心如刀绞哇!我不是个好儿子,丢下父亲落荒而逃!我也不是个好大哥,我那可怜的二弟,才十六岁啊,我没能救他。”
在张英看来,那天晚上,遭遇两头大妖,弟弟所在的黄荆院也有巨大动静传来,那种情况,三人绝无幸理。
然后,张英就痛苦得自闭了。
如果不是有妻子和一对儿女在身边,他都已经活不下去了。
“他们死了,你就不活了吗,你难道就不准备给他们报仇?”
秦缘怒吼,她一把将张英拽下来,然后来到勉强算是客厅的洞窟中。
正在灶台前忙活,刚满六岁的小胖墩,抬起头来,开心的招呼“爹,娘”,然后继续专心致志的做饭,他对父母的拉扯毫不在意。
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小少女,一身清爽爽的天青色淑女裙,黑亮亮的秀发梳着双丫髻,头上没有首饰,只用两根布带系着,白嫩嫩的巴掌脸秀丽精致,透出粉润润的血色,元宝般小巧可爱的耳朵,一对黑葡萄般的眼睛眨动间,弯弯的睫毛轻颤。
有种淑静清淡的美。
小仙女同样没有理会父母,自顾自盯着手中三把匕首,神情专注。
“你看看这是什么?”
秦缘将张英拽到一堵石壁前,指着上面的刻痕,怒吼:“你自己看看,仔细看看,你连五岁的张安澜都不如。”
石壁上,赫然被人用刀刻了四行大字。
字迹幼嫩,却一笔一划,好似刀剑纵横。
“只要卵蛋尚在,誓要顶天立地!”
“十世之恩必偿,十世之仇必报!”
张英浑身一颤。
他认出来了,这是小女儿写的字。
秦缘还在大吼:“再说了,他们的死又不是你造成的。是张青那个臭小子整天异想天开,招惹到了妖魔,你却揽在自己身上!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今后我们这一家人就不活了吗?”
“是我,是我啊!”
张英忽然崩溃大哭:“是我率领猎妖队,捕杀了一群妖魔,惹到了那头猪妖,是我把那头猪妖引到家里来的,它是为了报复我啊。”
“什么!”
秦缘愣住了,张开的嘴许久都没合拢,她终于明白丈夫为什么如此自责了。
他觉得一切是他的错,连累家族,害死亲人。
身为长子,痛心疾首。
秦缘神情一下子柔和了下来,抱住张府的头,生气变得轻缓:
“没事,他们泉下有知,不会怪你的,武者杀妖魔天经地义,妖魔报复咱们家,那咱们就千万倍的报复回去。振作起来,你是我爱的男人啊。英英宝贝,你饿不饿?吃了早饭,咱们就回去吧。”
秦缘比丈夫大了近十岁,是年上大姐姐。
“娘,粥火候不够,还要等会儿,咕噜~”
守在灶台前的小胖墩,回过头来,满脸认真。
“你这次没往粥里加脏东西吧?!”
悍妇属性拉满的秦缘冲着小胖墩大声咆哮,看向清清淡淡的女儿时,语气又转为柔和:“澜澜,要吃饭咯~”
张安澜像是没听见,继续盯着匕首。
小胖墩张安星连忙摇头:“没有的,娘,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着,小胖墩拿起木勺,舀了一点,吹了吹,“嘶”的一声吸进嘴里,示意这份粥是安全的。
秦缘转头看着还是哭唧唧的丈夫,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一个二个三个,天天都不让老娘省心。亲人尸骨未寒,妖魔就在那里,你倒是去……”
话音未落。
“嗖!嗖!”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接着“夺!夺!”两声闷响传来。
扭头看去,只见张安澜已经站起身来,右手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十米外的一块木板上,两柄雪亮的匕首插在上面,刀刃深深嵌入木板两寸。
然后。
张安澜右腿屈膝抬高,右手向后横摆,蓄力少顷,张安澜猛地拧腰踏地,五指张开。
“唰——”又是一柄匕首激射而出。
轰!
木板被应声射穿。
两口子陷入呆滞。
“饿了……”张安澜声音清脆,语调平缓:“我不吃安星煮的东西,我要回家吃。”
她看向洞外的山谷:“我感觉到二叔的气息了,他来接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