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脚,鬼市。
“坐吧,尝尝我新制的灵茶。”
苏长河指了指旁边,示意李恒坐下,烧茶的童子为二人将茶盏斟满。
李恒大概能猜到苏长河喊自己前来的用意,端起灵茶轻抿了一口,微苦之后便是回甘,茶香充满整个口腔。
可惜他实非雅人,只当这是带味的热水,敷衍评价道:“嗯,好茶!”
接着便是静待苏长河开启话题。
苏长河早知李恒性情,摇了摇头,也无需与他客套什么,直接问道:“前些时日坊市动乱,现在情况如何了?”
李恒暗道一声果然。
前几日的坊市之乱,闹出的动静很大,苏长河不可能不知道。
李恒对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从隐云谷中所得到的信息,皆都详细与苏长河说了一遍。
其他次要的修士无需多言,重点还是放在那几名练气后期身上。
那天晚上一齐出手,图谋坊市灵眼之泉的练气后期修士,一共有七人。
一人被当场击杀,清水老人则死于李恒小队之手,还有两人,在李恒与王承修交接任务时,听闻已是伏诛,剩下的三人,暂时倒还没有消息。
“至于这些练气后期为何沆瀣一气,却还没有准确的说法……”
李恒其实也觉得奇怪。
虽说三位筑基占据三大灵眼之泉的行为,在坊市诸多散修心中积怨已久,但一来青岚山上空的九宫巽风大阵是由三位筑基布置,坊市中的散修能有一个安稳的修炼环境,全拜大阵所赐,二来三位筑基有绝对的实力镇压,纵然心中有怨,也只能深深暗埋,万不会发作出来,更别提造成这么大的动乱了。
难道这些家伙,就不怕惹起三位筑基的怒火?
而且结果如今也已显而易见,三筑基都未曾出手,只凭麾下青岚卫,便已追得他们如同丧家之犬。
此番行为,实在太不理智。
“苏前辈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李恒问道。
苏长河是这鬼市的创建者,鬼市中鱼龙混杂,说不得还真能得到些青岚卫所不知的小道消息。
苏长河轻轻点头道:“这几日坊市不得安宁,我自然要去了解,倒是从一位友人口中,得到了些似是而非的传言。”
见李恒看了过来,苏长河反倒先不说这传言为何,转而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十数年前,青岚山还是一片妖兽肆虐之地,你可知青玄道人为何偏偏要来此开辟洞府?”
“不是为了灵眼之泉吗?”
李恒理所当然说道。
他们如今所在地界,名为赵国,乃是天南边域一小国,亦是天地灵力贫瘠之地,绝大部分区域皆都不适合修士长久居住。
光是青岚山上的四口灵眼之泉,在李恒看来,便足以成为筑基期修士来此开辟洞府的理由。
不过苏长河却摇头道:“青玄道人并非赵国之人,他原是天南边域三大宗之一,天炎宗中的一名执事弟子,又怎会看中这边陲之地的灵眼之泉?”
此方修真界广阔无边,李恒还无法尽知全况,但对于天南边域,却是有所了解。
其东、南、西三面皆是无边的莽荒大山,生活着数之不尽的妖兽,泰苍山脉,便是从大山中探出的一条支脉。
北面则是漫天黄沙与风暴,被称之为瀚海大沙漠。
被莽荒与沙漠包围的天南边域,有如一座孤岛,其中诸多小国林立,赵国便是其一。
而凌驾于诸国之上的,则是三大宗门,各有元婴老祖坐镇,也同时坐拥天南边域绝大部分灵脉。
灵眼之泉,仅是天地灵力汇聚而成的泉眼。
灵脉,却是由天地灵力沉降堆积,经过无数岁月,形成的一整条矿脉。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若青玄道人真是天炎宗弟子,那的确没必要跑到这偏远小国来,纯粹属于是委屈自己。
见李恒疑惑的神色,苏长河也不再卖关子,将其所知有关青玄道人的信息,尽数说来。
“青玄道人能成为天炎宗弟子,资质自是上佳,且又极擅阵法之道,年轻气盛时,以阵筑道基,以为凭自身才情,亦能以此凝结金丹,待到恍然回神时,筑基修士三百载寿元,已是快要走到尽头。
“自知金丹无望,查阅典籍,才得另类结丹之法,那便是炼化妖丹境妖兽内丹……虽说日后修为再无法寸进,但亦可空得六百年寿元,与寻常金丹无异。
“只是有此想法的,又何止他一人?
“莽荒危机重重,元婴祖师亦不敢深入。
“天南边域诸国之内,妖丹境的妖兽,几乎皆被屠戮干净。
“多番探寻,青玄道人最终才找到这里。”
李恒听得入神,惊声道:“难道这里有妖丹境的妖兽?”
妖兽的妖丹境,相当于人族的金丹上人,想取其内丹,何其之难?
但对于寿元无多的筑基修士而言,终归是个念想。
苏长河细细品茶,淡然道:“传闻有言,青岚山附近,曾有雷蛟出没,可青玄道人已找寻这么多年,至今也还是筑基境,可见终归只是虚言罢了。”
李恒却不这样认为。
泰苍山脉深处,不就生活着一只身具雷蛟血脉的雷蛙?
从其巢穴中盗出的黄金莲,现在还安然放在李恒储物袋中。
可见所谓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陈四元和灵蛇子两位前辈呢?”
李恒问道。
难道也是为那雷蛟内丹而来?
可若如此,三人便应是生死仇敌才对,又怎会相安无事的在青岚山开辟洞府?
“这便不是我能所知的了。”
苏长河摇头,“总之青玄道人本就寿元无多,又未得雷蛟内丹,金丹无望,如今十数年过去,恐怕……”
说到最后,他亦是压低了声音,虽未宣之于口,但意思却不言而喻。
李恒联想到青玄道人近两年来几乎从不露面,觉得苏长河所言,也并非没有可能。
“前段时日,有人故意在坊市散布这个传言,只是此人十分谨慎,未露太多蛛丝马迹,我亦无从寻起。”
苏长河所知的消息也就这些。
李恒思维自然是发散开来。
“难道那几个练气后期,认为青玄道人寿元将近,隐云谷和镜月湖、灵蛇洞之间相互牵制,这才给他们可以趁机图谋坊市灵眼之泉的想法?”
“而且此次三位筑基也的确没有动作……”
“若是被他们瞒过青岚卫,成功断掉九宫巽风大阵的供灵之源,引起兽潮,在极度混乱之中,或许真有获利的可能。”
但这仅是勉强说通,漏洞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