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是在天快黑的时候出发的。
按照她的估计,等她飞到横断山脉的时候,哥哥应该正好能抵达那里。
她可以帮忙监视一下四周,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不用她自己的身体,用鸟儿的,这也是哥哥最大的让步。
然而当她抵达横断山脉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忽然变得出乎她的预料起来。
远远的,她就听到一声恐怖的吼声。
那声音从横断山脉深处传来,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猫头鹰的身体不住地颤栗,她几乎控制不住身体,就要摔落下去,被强制退出猫头鹰的身体。
“好鸟儿,乖鸟儿……”
她不住地安抚,拼命挣扎翅膀,才勉强抑制住这种恐慌,维持住猫头鹰附灵的状态。
也是在这时,她发现哥哥的部队已经开始进山,当她正要跟上去时,忽然发现旁边山林之中,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什么。
那个人,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他又穿着卫兵队的衣服,丹妮很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朝那个人飞去。
“小王子进去了……”那个人似乎在自言自语,“都是值得的,都是值得的!”
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丹妮控制着翅膀振动的频率,小心绕着山林朝他靠近。
然后,她就看到了令她之后睡觉都会做噩梦的一幕。
那个男人,没有脸。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他的脸已经完全被某种力量烧灼融化,粉红色的肌肉暴露在外,两只三角眼睛也有一只被烤得焦黑,不停往外冒着热气,身上的卫兵队衣服还有一半是被烧破的,空气中有烧焦羽毛的臭味。
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抱着一颗漆黑色,有甜瓜那么大的椭圆形东西。
猫头鹰的眼睛徒然瞪大。
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那应该是一颗——
龙蛋。
哥哥要找的龙蛋被人抢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乱跳,一个选择蹦出她的脑海。
一,立刻去找哥哥,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带人过来。
二,自己亲自上,帮哥哥把龙蛋抢回来。
几乎不需要犹豫,她选择了一。
她对自己这个小身板有了解,一只小小的猫头鹰,而对面却是享誉全国的无面者,最顶尖的杀手刺客,她获胜的希望渺茫。
于是她当即转身,然而也是在这时,无面者猛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朝她这边发出一声低吼。
“谁在那里!”
丹妮振翅而逃。
一把飞刀紧接着“嗖”地射过来,她身体一抖,飞刀划过翅尖,钻心的痛涌上来。
猫头鹰摇摇晃晃开始往下掉。
无面者那只独眼眯了眯。
“是你。”他认出了这是小公主。
狂乱的笑声从他嘴里传出来,无面者看起来脑袋已经不太正常,丹妮竭力忍受疼痛,却连基本的飞行都快要难以维持。
就在无面者朝她抵近,手中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即将靠近她的时候,一声清亮的龙吟再次传来。
她看到无面者的身体剧烈抖了一下,眼中闪过恐惧的色彩。
机会!
丹妮猛地一咬牙,用尽平生吃奶的力气,嗖一下扑上去,啄向他剩下的那只独眼。
无面者几乎没有抵抗,当眼睛的剧痛传进他的大脑,他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丹妮。
丹妮往后一闪,跌坐在地上,翅膀的疼痛和剧烈的力气消耗让她不住喘气,不过当她看到无面者彻底变成瞎子的时候,内心却是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无面者狂乱地挥舞,看起来已经彻底癫狂,“小王子,小公主,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他把龙蛋举起来,丹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龙蛋被高举过他的头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开始变慢,丹妮看到漆黑色的龙蛋脱离无面者的手,朝着坚硬的地面砸落,但是却像是一片羽毛落地一样,在一点一点地下落。
不,不是龙蛋在慢慢下落,而是周围的时间都变慢了。
山林与大地在丹妮眼前消失,天空燃起熊熊的火柱,丹妮听到一阵撕裂的咆哮,紧接着天空被一道狰狞的身影所填满,那是一头巨龙,鳞片黑如暗夜,她看到它缓缓转头,它的眼睛是两个巨大的熔岩火池,它与她对视。
丹妮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它飞去,它张开口,喷出炽裂龙焰,火焰包围她的身体,却毫无痛楚,它在朝她唱歌,于是她也张开怀抱,朝它拥去。
丹妮蓦地惊醒。
猫头转动,她发现自己的猫头鹰身体正被压在下面,龙蛋压住她的身体,却完好无损。
当她试图移动身子的时候,龙蛋咕噜噜滚下去,撞到旁边一棵大树,停下来。
她艰难起身,伤口好像不疼了,但是魔力却几乎被耗尽。
猛地意识到什么,她朝四周张望,发现无面者正躺在旁边的一个黑色土坑里,全身焦黑。
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用爪子戳了一下,无面者已经死亡。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悄悄松了口气。
蛋!
她又慌忙地找到那颗蛋,漆黑色的蛋壳表面,覆满如暗夜般的龙鳞,与她刚刚在幻象中见到的一样。
这不禁给她一种错觉,就好像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魔龙真的降临,并且将无面者给杀死了。
想到哥哥曾经跟她说过,坎贝尔家族曾经驾驭巨龙,她又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不可能。
……
另一边,面对化身龙头形态的半龙女,霍姆斯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咆哮。
“别让他喷火,射击,继续射击!”
然而来不及了,有灼热的气息已经在龙女的口中聚集,罗斯希尔面色一紧,快速扫视一圈,突然将霍姆斯往身后一拽,紧接着纵身一跃。
“散开!散开!”
威玛在卫兵队后面大吼,他看到了赤红的火焰从龙女的口中喷出,火焰在他们头顶放大。
突然,一道蓝色的身影闯入,出现在龙女的侧后方,她手里持着蓝色长剑,剑尖有冰蓝色的寒霜凝聚,斩向龙女的脖颈。
龙女折身向一旁躲避,龙焰随之偏离,从卫兵们头顶呼啸着翻滚而过,射到一旁的山壁上,火焰灼烧山石,将山石化为流动的红色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