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响动，正躺在杂乱无章的杂物间的祖无野，朦胧中伸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爸爸”两个字。
自他离家的日子，这两个字已经好久未曾响起。
这一次，电话带来的并非祖无野期待的温馨，而是无尽的厌恶。
他静静地看着手机在手中振动，并未打算接听。
目光落在“爸爸”两个字上，心头泛起一丝伤感，回忆如烟往事。
在祖无野的记忆中，父亲的形象从他记事起便已定格：游手好闲，爱管闲事，常对他人家事指手画脚，甚至偷窃他人之物。
每当被人发现，父亲总是被打得遍体鳞伤。
因为他们深知，祖无野的父亲是个愣头愣脑之人，即便打死他也没事。
何况有时事端也是他率先挑起，责怪他人也无可厚非。
父亲在外饱受欺负，回到家中便将怒火发泄在祖无野的母亲身上。
然而母亲始终默默忍受，期待着儿子成年那一刻，带她远离这里。
这个计划当初看似颇有期望，却未能如愿。
祖无野在小学和初中时期表现优异，被评为“三好学生”，甚至受到优秀教师的私下关照。
然而进入高中后，他却开始学坏，与校外小混混为伍，甚至勾搭女同学。
学校和老师的劝告无效，只能眼看他沉沦。
母亲仍对他充满信心，日日劝慰、责骂、鞭笞，但他依然我行我素。
如此三年，高考失利。
祖无野便在家中闲逛，继续游手好闲、多管闲事，喜好打听邻里琐事。
还津津乐道地传播谣言，令他人家庭不和，甚至有的家庭因此破裂。
尽管有人试图制止他，但无济于事。
祖无野就这样日在家居，年复一年，直至二十岁的时光。
某日，母亲与他提及，远在蚩魇市的表叔经营的便利店正值用人之际，邀他前去助阵。
祖无野思量片刻，觉着确是时候告别故土，去繁华都市一探究竟。
于是，祖无野踏上了远离生活二十年的家乡的征途，乘坐大巴驶向憧憬已久的大都市。
沿途的风景让他兴奋不已，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城市之旅。
小镇与蚩魇相隔甚远，漫长的旅程仿佛无尽的旅程。
数小时后，祖无野的心情从欢呼雀跃逐渐趋于平静。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他突然觉得大城市也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如小镇来得温馨。
陌生的环境让他心生伤感，泪水悄然滑落，这份思念家的情感让他痛哭流涕。
这次的哭泣与往常不同，似乎是离家远行的悲鸣。
祖无野蜷缩着身体，沉浸在离别的痛苦中。
母亲在家中感受到了儿子的思念，泪水也无法抑制地流淌。
尽管祖无野曾对母亲有所冒犯，但她依旧深爱着儿子，毕竟哪个父母会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呢？
这个普通的夜晚对祖无野而言再不相同，象征着他将独立生活，不再依赖父母。
次日凌晨四点，天色已亮，但大巴上的乘客仍在梦乡。
突然，大巴剧烈颠簸，将后排的祖无野从梦中惊醒。
他揉揉眼睛，恍若梦境。
看着湿漉漉的衣服，连他自己也未曾料到泪水竟如此丰盈。
他整理好衣物，正准备起身，却见手表仅四点多，车还在行驶。
他自嘲道：“哭了一夜，竟把自己哭傻了。”
他重新坐下，本欲再度入眠，却难以成眠，于是，他开始凝神冥想，片刻后，再次看向窗外。
远处的玉米田中，仿佛有个身影在挖土，身旁还有一个巨大的袋子，不知何物在其中。
他以为是自己刚睡醒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却发现那人已消失无踪。
祖无野真以为自己眼花，并未太过在意，继续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望望着，发现农作物渐着次蜕变为建筑，前行之际，高楼愈发巍峨。祖无野首次邂逅高楼大厦，不禁由衷地感叹一声。
转瞬间，巴士停稳，祖无野步下车厢，踏上了街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却几乎要呕出胸中的不适。
正打算在公共长椅上小憩片刻，远处便有人高喊：“喂，喂，这边来！”
他辨识出那是表叔的声音，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徐步向他走去。
表叔惊讶地说：“好久未见，你都已长成了大小伙子！你父亲必定每日都给你准备好的吧！”
提及父亲，祖无野的神情明显一顿。
表叔又问：“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祖无野假笑着回答：“不，我的饮食非常好。只是离家后，我开始想念父亲了！”
他并不愿意让别人了解家里的情况，即使是亲戚也不行。
与表叔闲聊了一会儿，祖无野跟着他来到了店铺。这家店不大不小，但在祖无野的眼中，已是巨大无比。
甚至比他自己的家还要宽敞，更何况这里还有双层结构。
他环顾四周，边问表叔：“表叔，二楼是做什么用的？”
表叔笑道：“二楼是杂物间，用来存放物品的，稍等片刻，会有位女员工告诉你住宿和工作的安排……”
表叔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表叔表情变得严肃，祖无野不禁好奇，但表叔仅对电话那头回答了一个字“哦”。
电话结束后，表叔的情绪瞬间从严肃转为愉悦。
他笑着对祖无野说：“我有事要处理，待会儿再跟你细说。先走了。
“哦，对了，店里的食物随便拿，别饿着自己。”
刚来这里，我知道你可能会拘谨，但慢慢适应就好。”
他说罢，转身向我挥手，笑意盎然。
祖无野亦回应：“哦，我知道了！”
表叔离去后，祖无野深感新环境的惬意。
他未曾料到，表叔竟如此热情、周到，甚至任由他品尝店里的小吃。
然而，寻常人所谓“随意品尝”，大多意味着适量取用。
若真如口头所言，任意拿取，恐怕会惹得表叔不悦，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毕竟，初来乍到，还需谨慎行事。
就在祖无野沉浸在自言自语之际，一位身着员工服的女子悄然出现在他身旁。
她已在附近停留多时，只是默默地欣赏着祖无野那憨态可掬的模样。
片刻后，祖无野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刚想询问她是谁，她却抢先一步开口：“你是店长的侄子吧！长得真帅，请问你叫什么？”
祖无野在她的赞美之下，脸颊逐渐泛起红晕：“我叫祖无野，你可以叫我小野。额…那你叫什么？”
她笑容满面地回答：“我叫孙冉艺。哦，对了，从今天起，你的职责是担任门口的收银员。”
“我知道你来自小镇，对这里尚不熟悉。今后，我会逐一向你介绍的各项事务，明白了吗？”
祖无野并未回应，仅是注目着她，未曾留意她的言语，便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明白了。”
她没有说话，反而直接走了“对了，以后你就在二楼杂物间睡了，有事的话，就去前面“万景花园城”小区找我。”
“知道了。”祖无野望着她的背影，整个人就定住了一样，被孙冉艺身姿深深迷住了。
虽然她穿着员工服，但还是遮盖不住她的前凸后翘的身姿。
祖无野现在感觉干什么都有力量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9：07，该吃早饭了。
他拿了一碗泡面，然后等了热水，坐到了收银台后的凳子上。
过了一会儿，泡面泡好了，已经十多个小时没吃饭的他直接吃了，他像是不怕烫一样，一直在嗦面。
过了一会儿，泡面就没了。祖无野也饱了，泡面盒里除了盒子啥都没有了，就剩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