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和黑三儿抹着满脸的汗,眼巴巴地瞅着胡胖子。胡胖子边翻看边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
忽然抬头又问:“这回还有鸭蛋么?”
“有有!”
二叔忙转身拎过一个篓子,里面满满一篓鸭蛋。
胡胖子频频地点头,心满意足地直起腰:“得!还是按上回的价,过秤!”
还是那个价钱,厚厚的一叠也还是有零有整。胡胖子沾着唾沫一五一十地数了,递到二叔手里。
二叔数也没数,捻了捻打成卷揣到了兜里……
二叔他们每次去的时间都很长,又以捕鱼为主,几次之后我就没了兴趣,不愿意跟他们去了。于是,我就约着二蛋子他们几个自己去摸鱼。
相对于二叔他们用渔网捕鱼,我更喜欢徒手摸鱼,因为这样更刺激、更好玩儿。
经常跟二叔混,我也积累了很多经验,知道摸鱼这事,蛮干不行,还得讲究方法。
二叔给我讲了浑水摸鱼原理,使我掌握了徒手捉鱼的技巧。要知道鱼在清水中,就像鸟儿在空中一样灵活自如,别说你徒手抓它,就是想靠近它都不可能。即使鱼就在你的身边,你也不一定能一抓一个准儿。
很快,我就照二叔说的:用一根木棍儿把水搅浑,那些野鱼便晕头转向地游向岸边透气,在岸上看着的二小子等人早已经扎好衣袖和裤腿儿,下到水里,沿着池塘的边沿摸起鱼来。
摸鱼的时候,得蹲下身子,努力把头仰出水面,双手围成弧状平行由外向内掠过水底泥巴的表面,只要藏在脚窝里的鲫鱼一碰触到手掌边缘,就得立即合拢双手,紧紧地抓住它。
此时的鱼虽然被抓在手里,并不代表抓到它了。在出水面的瞬间,它会拼命挣扎。由于鱼的身体表面有一种黏液,很光滑,如果只抓住鱼的后半身或尾部,哪怕攥得再紧,那身体上的黏液也会帮助它迅速逃之夭夭。必须想办法抠住它的腮或嘴才能把它提出水面。
缺水的季节,西大坑水面变小,比大池塘好摸一些,迷迷瞪瞪地鱼浑水中啥都看不清,只好藏在摸鱼人的脚窝儿里边。有一次,我摸到了鱼,鱼蹦出水面,又掉回水里溜走了,遗憾没有抓到。我在水里左右走动,有心抓鱼抓不到,无心游走有惊喜,我一脚踩住一条鱼,赶紧俯身去抓,终于亲手抓到鱼了,尽管只有十几厘米长的大小。
正是农忙时节,灌溉农田用水量大,池塘里的水浅得很。我们扑腾了一会,就把鱼闹得乱跳,有几条蹦到塘堤上,等我们从水里趟过去抓的时候,鱼又乖觉地弹回池塘里,别的鱼就会受到惊吓,迅速游走。好在那时的我,抓鱼之乐不在鱼,而在乎心情。童年抓鱼之乐,并不在于抓到没有,抓到多少,快乐来之于“抓”,谁抓到大家都为之高兴,享受抓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能抓住鱼是最好的。
令我懊恼的是,我总赶不上鱼的速度,被它拉在后面,望着晒得滚烫的塘堤发呆,白花花的土上还留着鱼的湿印子。不料,又有一条大鱼跳了回来,可劲地扑腾呢,我赶紧扑上去,用肚皮压住,泥沙噗噗直溅。此时的我顾不得想办法掀开鱼鳃外壳,用拇指和食指紧掐住它,两手一抄,抱起鱼就往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