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了手，正好有一张纸飘了过来，落到了她的手中。
看着上面熟悉的文字，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
萨莉达对约德人的控制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他们甚至不愿意看到这里的孩子学习知识，在约德城人的努力反抗之下，也只留下了一所学校，还是文法类别，从不教授科学知识。
也正因如此，玛莎对萨莉达的印象相当深刻，知道他们在约德城无所不能。
被萨莉达“通缉”，她不知道父亲是否还活着。
不过这纸张上确实是父亲的字迹，玛莎的双手将它捧着，捂在胸口，被泪水打湿。
“塞尔城主，我祈求您的庇佑。”她用少见的罗米城邦方言低声说道。
玛莎忽然感受到身上多了一个“接口”，源源不断的力量通过这个通道输送而来。
宿舍灯光熄灭以后，玛莎经常从床下翻出一本破烂的小册子，上面似乎是某个城邦的教派启蒙读物，记载了一些基础知识。
根据上面的记载，成为了神灵的信徒后，会自然而然的获得一些超凡的力量，它们的基础用法是自然而然附带的，只需要简单的尝试和学习就能掌握。
这本相当薄的小书本来就藏在这个床位的角落，不知道来自于哪位学姐，玛莎将它看了一遍又一遍，已经能够背诵。
但现在，玛莎却无法将自己的情况与之对应，她不知道那股力量如何利用，只知道它很强。
这一切在平静中发生，玛莎的大通铺舍友都没有被惊醒，她重新躺在了床上，一切恢复如常。
但她知道，一切都改变了。
漫天纸张掉落，萨莉达的人迅速行动起来，虽然这些纸张上的文字他们不能理解，却马上被当成了动摇他们统治的东西——否则它们会通过正规的途径进来。
他们行动起来，试图将所有的纸张收集起来销毁。
此时，塞尔睁开了眼。
他的面前，涌现出许多白雾，它们聚集在一起不断变幻，像是正在被雕刻的璞玉，渐渐出现了人的形状。
这个人披散着头发，埋着头，抱着什么东西，闭着眼，正在哭泣。
哪怕它只是个纯白的雕刻般的人物，老滑头杜恩依旧一眼认了出来。
“玛莎。”他喊道。
“这位是认出那上面的文字、第一个诵念出我名字的人，她应该是你的女儿吧？你放心，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老滑头的衣角被他捏得褶皱，轻声询问道：“您与那位塞尔城主关系如何？我要献祭什么东西，才能取悦他，让他关注我的女儿？”
塞尔摇了摇头：“放心，你什么都不用做。”
老滑头对这些并不了解，但塞尔在他面前展示出来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神灵手段。
他对此不再质疑。
那只毛绒玩具在天空中盘旋，似乎不愿离开，塞尔抬手摸了摸它，它就落在了塞尔的手上。
“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就跟随我们，去寻找凶手吧。或许应该先给你取个名字？”
它转过身去，将侧面针缝里的里的标签露了出来。
上面用相当稚嫩的字体，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单词。
“菲比”。
这是比莉为它选择的名字。
塞尔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头，它的形状发生了点点变化，变成了一块毛茸茸的表带，像是薇拉的毛绒玩具店会出现的那种，与时代的风格完全不搭。
接着，那块指北针像是受到了召唤，从塞尔的怀里飞了出来，与表带结合，变成了一块完整的腕表。
“等天亮以后，我们就朝着这个方向走。”塞尔指了指前方。
老滑头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夜色之中，前方的灯火通明。
……
莫林城邦派出了许多城防卫队的成员，正在街上散发传单；布告栏上也贴满了同样的内容，还派出了识字的人为各位讲解。
这是塞尔大教主下达的一条命令——在塞尔城堡及其附属城邦，这条命令将以塞尔城主的名义下达；同时，他以白雾教派神灵的身份，向所有白雾教派的信徒传递了同样的命令。
它宣布，以前的取名规则，即将自己的名字分为两个部分，一个用于向神灵祈祷，一个用于平时称呼，将被废止。
所有人平时使用的名字，和在神灵面前使用的名字，必须都是完整的——如果觉得两个名字麻烦，可以只在第一次见面时介绍完整名称，后续用其中一个替代——不过在神灵和普通人面前必须是同一个。
城邦的名称也是如此。
至于教派，他尊重其它教派的选择，依旧保持现在的说法，但称呼“幽灵·白雾”的时候，也统一简称为“白雾”。
这个政策并没有激起什么反抗的声音，人们很平静的接受了，只是习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更改。
听着周围的声音变得统一，塞尔相当满意。
如果当初就这样正常的使用名字，他也不至于闹这么大的乌龙，丢这么大的脸……
卡罗尔日报驻莫林城的记者很快注意到了这个新闻，将它写成了报道，通过卡罗尔的方式发送给了位于卡罗尔城邦的报社本部。
莫林城邦的一切都逃不过塞尔的眼睛。
他看到了那篇报道，对卡罗尔日报的版面设置有所耳闻，知道它会找一些人阅读各个城邦发生的事情，并且给出评论。
对此塞尔有些好奇——这一次他们会找到什么人，又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塞尔并不知道相关报道会出现在哪天的报纸上，于是直接订阅了一份，每天都会有人送到洛浦街32号。
他翻开了来自卡罗尔的第一份报纸。
先是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塞尔并没有找到与莫林城有关的任何报道。
倒是在最后的文化板块，发现了一些眼熟的东西。
“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塞尔的眉头皱了皱，看着这相当眼熟的话语，嘴角抽了抽。
他一瞬间联想到了许多。
或许，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并不止他一位？
剩下的人拿了“文抄公”剧本，正在将以前的各种作品往这里搬运？
看着这位叫做“格瑞特”的疑似老乡的人，塞尔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或许以后有机会碰到，能够与他坐下闲聊，问问他是哪国人，亲近的就谈谈故乡，厌恶的就打打嘴仗。
后面还有几篇名字和写法类似网络小说的连载文学作品，塞尔看着它们，会心一笑。
看来这位“老乡”是真的“老乡”了，甚至心意相通，想到了类似的地方去——可惜他只有想想创意的能耐，没有提笔写下的本事，否则或许来自他的故事，会率先出现在这刊报纸上。
塞尔看完这两页有趣的故事，翻到前面，阅读起其它部分。
……
约德城，用来举办葬礼的山头，有两个萨莉达城邦的人正在往山上走。
其中一个人戴着个帽子，帽子上面镶嵌着一对眼珠。
他们爬山一直保持着正常速度，短短的山峰却一直无法到达山顶；日出日落了许多次，两个人竟然毫无察觉，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异常。
“阿里，你说，这座山上真的会有埋藏的宝物吗？”带着帽子那个人随口问了一句。
“扎克，你难道还怀疑我？就算上面没有宝物，也不可能有任何危险，跟着我上去又能如何？”
听着阿里的回答，扎克没有再说话，他继续往前走。
这条道路并不平坦，有些曲折，扎克踩到一个凸起，没有站稳，摔倒下去，一双手撑在路上，倒是没有受伤。
只是他头上的帽子掉落下去，上面的两颗眼球本就绑得不算结实，又经过了许多天的时间，绳子已经松散，直接掉落出去，顺着台阶滚了几下，掉到了石阶两边的草丛里。
扎克连忙往回走了两步，将左边那颗捡了起来；抬起头，阿里已经为他将右边那颗捡了起来。
“我看那顶帽子平平无奇，真正有超凡力量的是这两颗——眼珠。”失去了布料的遮挡，露出了它们完整的模样，阿里不再将它们当作玻璃珠，将它丢给了扎克。
“这不会是哪位超凡者的遗留吧，否则怎么会有超凡力量？”他相当嫌弃的抓了把旁边的树叶，使劲擦手。
扎克看着用药水换来的两颗眼珠，虽然也觉得它恶心，却还是强忍着拿在手中，硬着头皮说道：“死亡的超凡者见到过这么多位，你见过几位身上的部位还有超凡力量的残留？如果它们能加工成超凡物品，就赚大了。”
阿里凑了上去：“约德城没有这样的人，或许你可以找机会回萨莉达城邦看看。”
他没有等到扎克的回答。
当扎克的两只手一左一右将眼球拿在手中，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多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似乎直接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异镜，看到了两个空间的重叠。
扎克的双手颤抖了一下，没拿稳，将它重新丢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阿里疑惑的问道，他再次弯腰，将两个眼球捡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忽然之间变成了血色，血色之中夹杂着黑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消融。
有一个令人恐惧的身影在其中出现，阿里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和一只猩红的眼睛。
他发出了一声尖叫，将两颗眼珠掉到了地上。
扎克看到的东西不如他恐怖，已经恢复了过来，听着阿里呼喊着“救命”之类的话语，他没有去管地上的两颗眼球，双手抓住阿里的双肩，问道：“清醒过来！”
没有了那两颗眼球，阿里的眼前恢复了正常，他看向扎克，差点晕厥过去。
扎克低头看向那两颗眼珠，拿起一颗，塞给了阿里，然后才捡起另外一颗，自己拿在手中。
看到阿里也渐渐清醒过来，他说道：“这个东西不一般，我们一人保管一颗。现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整理好再出发。”
阿里没有反驳，什么也没有说，跌坐在地上，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况中恢复过来。
扎克坐在了他的旁边。等他的心情平复下来，他发现自己多了一个视角。
那个视角似乎从人腰部往外看，他努力往上，从仰视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低下头，朝着阿里手中的眼球看了过去；从那个奇怪的视角中，他看到了来自自己的直视。
“如果拿着其中一只眼球，就能看到另外一颗眼球的视线！”他说道。
“啊？”阿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扎克的话惊醒，试着用扎克形容的方法看了看。
他证实了这个功能。
扎克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兴奋，他激动的说道：“或许，这就是那位命运教派信徒预言中，我们会收到的宝物！”
阿里点了点头，二人商议一番，决定下山返回，用这两颗眼球换取前程。
当他们返程下山，似乎有什么笼罩着两人的东西破碎了。
对时间的感知重新回到了两个人的身上，只用了几十分钟，他们就回到了约德城邦的主路。
此时的约德城邦相当忙碌，街道上那一群约德城的苦力不见了，四处都是萨莉达的士兵巡逻。
同为萨莉达城邦士兵的扎克对这些面孔并不陌生，他很快从中发现了一位应该在萨莉达城邦巡逻的队友。
他没有贸然上前打招呼，两个人鬼鬼祟祟跑去了万斯居住的地方，准备先将非凡物品进献给万斯，以免丢失或者被人截胡。
万斯在约德城邦拥有一个相当大的庄园，名义上是租界，实际上没有约德城的人敢与他签订合约，收取租金。
平时这处庄园人来人往，相当热闹；但此时却紧闭着大门，连仆人的身影都难以见到。
“怎么回事？我们上山的时候还一切正常，现在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而已。”扎克相当疑惑的自言自语。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拍了拍。
扎克转过头去，看清楚了身后的那个人，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下。
“瑞佳大主教？”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