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诡秘异闻录 第58章 广东街

作者:小福尔摩斯小姐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16 20:3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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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这间已经收拾整齐顺便利用能力将家具重新构建了一遍的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拿出先前从埃里克那里获得的两份档案,打开看了看。

【苏格兰场案件登记表

死者:海伦·科林

死亡时间:3月5日至6日前后

死者身份:威克街染色坊短工、伦敦工商检察厅外部行动顾问

死因:被长约3.5英寸的小刀刺穿心脏直接死亡

案情描述:当日晚间,被害人从染色坊下工,前往维多利亚公园进行休憩。晚上七点前后,一名邮差经过维多利亚公园,与被害人发生了口角,当场将其刺死。由于当时天色已暗,且被害人没有叫喊,直至第二天清晨,才被人发现胸腔刺穿钉死在树上。案件判定为激情杀人,已与检察厅确认结案。】

【苏格兰场案件登记表

死者:卡尔·康斯坦丁,莲恩·康斯坦丁

死亡时间:3月2日至3日前后

死者身份:威克街染色坊长工

死因:饥饿与寒冷导致的肌肉溶解与失温

案情描述:康斯坦丁夫妇本计划购入一台小染布机,准备成立家庭作坊,然而在购入染布机后却确诊了尘肺病,为了治疗尘肺病花光了剩余的积蓄,也将染布机抵押给了工厂,无法再续住廉租房,并且出于身体原因也无法再从事工作,遂死于街头。案件判定为自然死亡,已结案。】

“染色坊……”福尔摩斯想起刚才在小路上看见的那些赤红色的排水管道,似乎在伦敦,这些贫民的住房都是围绕着工厂建造的,这里也不例外。这些造成极大污染的工厂,却是贫民们没有选择的选择,是他们饮鸩止渴的毒酒。

正当福尔摩斯准备离开时,一只宽大的发夹带着一个淡灰色的信封从灵界钻了出来。

福尔摩斯接过发夹携带的信封,看着还悬在空中没有离开的发夹愣了愣。

他疑惑地打开信封,展开里面平整地对折起来的纸张。

【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

请对发夹小姐说一声谢谢,不然她不愿意离开。】

看到这里,福尔摩斯才知道这个宽大的发夹呆在这里是等待着什么,无奈地弯了弯腰道了声谢谢,见发夹小姐飞离之后,才继续看向手中的信。

【温莎小姐在与我的私下传信中将您形容为“一个人比得上所有观察员加在一起的倒霉鬼和惹祸精”,我想她说得似乎有点道理。

很遗憾我暂时不能前往威克街,大家都不在,我需要守在办事处以免观察员求助时找不到求助对象。伊德这两天被我派去伦敦北区了,那里的富人区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他需要在那里呆两天以确保没有诡秘因素的介入。而办事处的职员因为过量的歌剧场次最近都在居家办公,好在下个礼拜剧目就会下线,一切就都能恢复正常了。

原本我还苦恼着是否要等到半夜再前往威克街一趟,好在我及时从杂物中翻出温莎小姐前些时候寄给我的“符咒”——我想应该没有拼写错误。符咒是三一学社以他们的义体技术为蓝本研究出来的、可以承载人格能力的某种一次性道具,我将信将疑地把守卫者的能力灌输了进去,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请您在使用之后把效果反馈给我。

之前与您说过,温莎小姐对剑桥方面缺乏好感和信任,因此,即使您觉得好用,也请勿与她说起,我会和三一学社沟通购买一些符咒以便日后使用。

奥莉安娜·德罗斯

1881年3月9日】

“符咒?”福尔摩斯朝信封里看了一眼,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小铁片。铁片整体呈现出一个徽章的形状,上面印着三朵玫瑰与一只迈开右脚的狮子,在铁片的顶端镌刻着“三一”一词。

他正反端详了一下这枚符咒,心里感慨三一学社确实走在科研的前端,他推开已经修好的窗户,轻轻用理智触碰了一下这枚符咒,随后将它丢出了窗外。

一股轻柔的微波从符咒身上散发出来,瞬间便囊括了整栋楼,福尔摩斯看见维特残余的些许黑雾被回旋的微波吸走,他探出窗外向下看去,一丝丝漆黑的烟气从楼房的不同区域被勾出,纷纷注入坠落的符咒之中,那符咒燃起细微的火焰,在落地之前便化为了一撮灰烬。

“守卫者的能力真是润物细无声啊……”

福尔摩斯坐回维特的椅子上,思考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维特暂时是跑了,但他始终还是得回自己的家,并且自己也能在思维殿堂上通过那盏提灯去观察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诡秘之物,但是应该不用太过担心。哈克尼区的三个死者的生平都与这里唯一的染色坊有关,十分有必要前去探查一下。

他下了楼,在隐约的窥视中深入了这条小巷,跟随着逐渐密集的红色管道和红砖围墙,来到了一个工厂面前。

扁平的二层建筑拥挤而错乱地搭建在灰黑的土地上,装模作样埋进浅层土坑的管道露出暗红掉色的上半段,像四处蔓延的血管一样通向街区外部的下水管道,厂房和围墙之间的狭窄空隙涌动着小型老鼠圆滚滚的头颅,见福尔摩斯到来,便惊叫起来四下散开钻进厂房裸露的地基当中。

福尔摩斯眯起眼,看向错层的低矮车间顶上烟囱冒出的稀薄黑烟,可能是排气扇堵塞了,那黑烟并非是被风扇排放喷出而是从开口缓缓地飘散,车间屋顶覆盖着的厚厚的黑炭可以证明这里的排气功能已经欠缺很久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足以刺痛鼻腔的灰尘和臭味,轻轻闻一口就像往鼻子里塞了一磅辣椒一般难受,福尔摩斯用手套捂住口鼻,提起手杖敲了敲紧闭的格栅铁门。

“长官,你是来找谁的?”

眼皮堆着三层褶皱、颧骨处油亮地显现出酒红色的男性从福尔摩斯身后的房屋走了出来,瞪着窄小的瞳孔看向福尔摩斯。

“哦!先生,您好。”福尔摩斯立即转身,向男人浮夸地行了个礼。

“我是一名来自美利坚的投资家,我叫杰斐逊·霍普。”他瞬间编出了一个新的身份,换了个口音说道,“久闻大不列颠先进的工业水平,远渡重洋来到贵宝地,想要投资一个工厂获取一些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

福尔摩斯故作愤恨地挥动起手杖,吓得面前的男人连忙后退了两步,他骂骂咧咧地继续说道:“可惜那些大型工厂早就被可恶的淘金者先行投资完毕,像我这种后来的以实业发家的富人完全没办法融入他们的圈子,所以只好在伦敦的各个区域寻找需要投资的小工厂了。”

“您发誓您说的都是真的吗?!”男人脸上露出带有些许狐疑的喜悦之色,他没等福尔摩斯回答,就猴急地握上他的手,连忙说道,“我们染色坊绝对是您在伦敦能找到最好的投资地,长官!请宽恕我乡下人不懂事,我想问一下,长官,您打算投多少镑呢?”

福尔摩斯将手用力从男人手里抽出来,皱着眉略带傲慢地整理起手套,直到男人急不可耐想要继续追问时,才摇了摇头看向他说道:

“这位……”

“叫我汉克就行!”男人十分急切地补充道。

“汉克先生,我本人此次来,目标是至少十万美元的生意,呵呵,这只是初次投资……不过按理来说,我应该去工会或者检察厅之类的地方,等待那些懒惰的官员帮我安排与你们商讨合作事宜,但是你也懂,伦敦人的办事效率。”福尔摩斯露出轻微的嘲讽之色,随即立即收敛,“而我本人作为一个重视效率的实业家,只好亲自先行寻找你们这些工厂,但越过工商审查私下里接触是不符合规矩的……”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铁门内的厂房。

“我是觉得你这里看起来还不错,不过前几天看了看他们陈列的候选名单,前面的好像是……”福尔摩斯不确定地说道,“呃,好像是泰晤士河畔那边,抱歉先生,还是记不住你们伦敦的工厂名。”

“泰晤士河畔?”汉克愤愤地重复了一遍,“那一定是白鹅帮的漕运厂了!他妈的,什么好事都被他们占了!”

“哦,好像是漕运厂来着?”福尔摩斯问道,“白鹅帮是什么?”

“自由民的帮会……”汉克忽然停住嘴,看了看漫不经心用手杖划弄着泥土的福尔摩斯,硬生生转了个话题,“霍普长官,您来都来了,要不进来看一眼?”

“算了,我也不想得罪工商检察厅。”福尔摩斯礼貌地拒绝了,“汉克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见福尔摩斯转身要走,汉克急了,连忙拦住福尔摩斯说道:

“别急着走嘛长官,我们工厂运行效率很高的,一个工人一天之内可以加工出五十公斤染布,按照市价来算,去除成本后,一个工人一天可以为我们赚取两先令的利润。我们现在有一百个工人,一天那就是十英镑的利润。而只要您一声令下将工厂扩大,把整个威克街的工人都招来,一千人,区区一千人,一天就为您赚取一百镑,一年就是三四万英镑,不到五年就足够回本!”

这可不是简单的加减法……福尔摩斯摇了摇头,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汉克先生,您难道不知道市场需求不是无限量的吗,就凭你们生产的劣质染布,限制你们的不是工人数量而是市场容量,而且我看你们这个环境,检察厅一旦介入恐怕也不会愿意让我进行投资的!”

“怎么会呢!”汉克干笑起来,死皮赖脸地劝阻道,“霍普长官,设备可以升级啊,我们的工人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到时候不做染布了,也可以生产罐头、皮鞋、刀叉,一切都可以谈的嘛!”

好了,再拉扯下去他就该怀疑了……

福尔摩斯叹了口气,转回身看向汉克,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既然汉克先生您这么有诚意,那么我也就和您直说了,今天晚些时候我还得与检察厅的莱斯特检查员共进晚餐,没时间在此久留。明早我会换一身便服来检查一下您的工厂,希望您能给我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当然,当然!”汉克谄媚地笑道,“尊驾府上在哪里呢?明天我派手下的人去接您?”

“你想让我暴露吗!”福尔摩斯劈头盖脸地问道,“你们到我住的酒店接人,那不就在向别人广播我与你们私下接触了吗!就算现在大不列颠欢迎全世界各地的商人来访,针对不遵守合约的商人他们还是会坚决遣返的!”

汉克冷汗涔涔地看着福尔摩斯气势汹汹离开了,擦了擦汗,四周看了看,蹑手蹑脚回到工厂门口低矮的砖房内,在阴影中低声说道:

“老板,他走了,看起来确实是正常的投资商没错。”

他侧耳倾听着阴影中的响动,谦卑地点了点头:

“是,是,好的,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在工人大会中取得更多话语权。”

汉克离开砖房,打开工厂的铁门走了进去,血红的铁锈被他抹在自己的工装裤上,和陈旧的泥印混在一块,就像这片埋葬着无数生命的土地。

圆滚滚的小鼠从厂房底下钻出,围绕着汉克吱吱地叫了起来,随后在他冷漠的挥手中一哄而散。

……

莱姆豪斯,广东街。

福尔摩斯下了马车,嗅了嗅街道中弥漫的饭菜气味,不禁怔住了。

在伦敦人的口中,唐人街是个带有贬义的指代,他们看不起流落于此的劳工和水手,不屑于了解居住在贫民窟的瘦弱船员口中,那片遥远而神秘的大陆。在整天阅读着日不落帝国的辉煌战报的伦敦公民嘴里,这片土地就是他们最完美最高尚的家园,却不知道自己方才擦肩而过的街区,有几位工人前些时候才饿死在了街头。

没有人关心远道而来的他乡之人今晚吃的什么,明天又会去往何方,将福尔摩斯放下的马车匆匆地离开了充满着陌生面孔的街道,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初次来访的十字路口,犹豫着前行的方向。

福尔摩斯提起手杖又再度放下,他看向挂着繁体字招牌的店铺里捧着饭碗的好奇目光,这些在近代史课本中从未提起的离乡之人,从他们已经入乡随俗的衣装中,看不出任何一个人来源的朝代和家乡,能看出的只有他们依旧在坚韧而顽强地活着。

啊,自己何尝不是呢?

福尔摩斯突然释怀地笑了笑,他摘下帽子原地行了个礼,随后提起手杖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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