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履心下很不安,他总觉得这两天,赵构似乎变了很多,
以往,赵构即便不算对他言听计从,信任有加吧,也不至于连番呵斥,
可这两天,康履已经连续因为侯章,何彬之故,被当场怒斥,赶出门去,
这固然让康履面上难看,蓝珪那厮也一副幸灾乐祸模样,
但更让康履觉得不安的是,他怀疑赵构这种突然转性的动机!
殿下他,莫不是真想抗金吧?
可汪,耿两位相公,昨天面见殿下后,又表示此事子虚乌有,
殿下跟他们讨论先移师大名府,再转进山东时,明显表现的很是意动,亢奋到几乎按捺不住!
‘难道真是自己感觉错了?’
服侍赵构多年,擅长揣摩上意的康履,心中暗自泛起嘀咕,
还有今天,殿下突然要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也很奇怪啊!
“殿下……!”
康履才刚开口,就见赵构的目光一冷,
“咳,老仆失言!”
见赵构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才又壮着胆子,
“大官人要饮酒的话,何必天寒地冻的,外出找酒家!在府中,听曲赏雪,岂不美哉?”
赵构眯了下眼睛,目光锐利,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
“康履,你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是觉得能做我的主了吗?”
康履闻言,大惊失色,差点就要当街跪倒,
只是慑于赵构冰冷的眼神,才堪堪稳住身形,告罪之后,不敢再言。
赵构却是紧了紧大氅,今天的风雪,确实厚重了些,
而他想要找酒家,只因梦中自己的羁绊,
啤酒馆……!
啤酒是什么酒,赵构并不知道,
但啤酒馆,想来跟民间的酒家,应该差不多,
赵构从梦中受益良多,这才忍不住想要找上一间酒家,算是在虚幻与现实之间,隔空致敬吧!
只是当赵构真正坐到民间酒馆里后,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里既没有啤酒,也没人高谈阔论,品评国事,
甚至连酒都乏善可陈,就算是最上等的酒,在赵构品来,也有些难以入口,
这让乘兴而来的他,有些意兴阑珊,
勉强喝了一杯后,就起身打算回府。
“雪中旅人可是欧阳澈先生当面?果然是欧阳先生,请且留步,入内饮一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不才陈东,忝为太学生!在东京时,久闻欧阳公之大名……!”
陈东?
欧阳澈?
赵构怔了怔,这两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啊!
察言观色是康履的拿手好戏,他一直关注着赵构,见此立刻低声道,
“大官人,这两个狂悖之徒,早前妄议国政,诋毁重臣……!”
哦!是他们啊!
赵构总算想起来,第一次金贼南侵时,陈东和欧阳澈作为士人和民间,有识之士的代表,曾经几度上书,
要求整军备战,以御外辱,
同时,把蔡京,童贯等六人,列为国贼,请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却不料渐渐没了消息的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这相州,
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来到这里,
赵构知道,这两人一碰头,酒馆一定会热闹许多!
“此前听闻,欧阳先生有言‘愿身使金营,迎亲王而归’,言毕,只身徒步北来。今竟在此相遇,实喜不自胜!欧阳先生高义,请满饮此杯,请!”
“家国危如累卵,我纵只此一身,亦愿杀身以安社稷!此为人本分,当不得陈公谬赞!”
果然,在陈东和欧阳澈进行例行的互诉倾慕之情后,
两人终于开始痛陈时局利害,
但很快,两个文士几杯酒下肚后,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怒斥六贼祸国,
言及皇帝又扼腕叹息,很是悲愤。
“大官人,此二人果真大逆不道,竟敢当众言此暴论,攻击朝廷,不如让何彬把他们……!”
康履越听越是眉角狂跳,陈东和欧阳澈痛骂六贼投降卖国时,
他总觉得自己也是被他们打杀的对象,
想到赵构也是倾向议和,
那岂不是也在侮辱康王殿下?
“这你是想要我以言治罪吗?”
赵构瞥了康履一眼,“酒后戏言而已,算什么暴论?姑且听之,何必当真!”
这哪里是什么酒后戏言?
康履暗暗心惊,
祸事了,这下真的祸事了,
殿下这是真的想要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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