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投降派环伺,赵构即便有心抗金,
急切间,也不能轻易表露,
这大元帅府,乃至整个相州,到处都是汪伯彦,耿南仲耳目,
此二贼,虽说不至于胆敢害赵构性命,
但若是想要对他处处掣肘,那简直是信手拈来,
而主张抗金者,
宗泽因赵构之前糊涂,已遭疏远,
现在如果突然重新重用,必被汪,耿等人猜忌。
侯章忠则忠矣,空有一腔热血,胸中实无一策。
赵构此时手中,唯一忠心于自己的力量,
只有奉命出使金营时,隶属皇城司的一队禁军宿卫,三十人而已!
赵构第一次入金营和谈时,就是他们随身护卫,
可谓同生共死,
最后只因赵构颇有勇力,能开硬弓,引得金人怀疑赵构并非大宋皇族,而要求大宋换一个亲王前来和谈,
赵构是以平安归来,
这次钦宗皇帝再派赵构入金境和谈,仍是这三十人随护,俨然已成赵构亲兵。
可只凭这三十人,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那次出使金营的经历,金人之残暴,凶狠,着实把赵构吓的不轻,
如果不是梦中的自己,激发出最后的一丝男儿血性,
赵构早就一心跟着汪,耿等人沆瀣一气,逃到大名府去了。
但现在冷静分析局势之后,赵构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又不免动摇起来,
金人,实在太强了啊!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要不,还是跑吧?!
在这种左右摇摆,反复横跳的复杂情绪中,赵构不知何时,渐渐进入梦乡,
或许,他的潜意识里,也希望梦中那个夷狄的自己,能够为他指点一番吧。
…………………………
翌日清晨。
赵构从床榻上醒来时,昨天那种惊魂未定的犹疑之色,已经一扫而空,
他目露精光,精神抖擞,显得十分振奋,
很明显,昨夜于梦中,赵构已经得到启发!
“康履,让何彬来见我!”
何彬就是那支三十人皇城司禁卫的首领,职位乃是最低一级的曹司,
本就在皇城司中,不受待见,
否则也不会两度被指派随身护卫出使金营的赵构,
这天下,谁不知道,金人残暴,此去九死一生?
何彬自己也知道,他这种边缘人物,就是被发配做苦差事的炮灰,
只是让他没想到是,他的运气,不,应该说康王殿下的运气,还挺不错,
第一次出使金营,竟然完璧归赵,
更没料到,好不容易第一次活了下来,竟又有第二次!
何彬人都麻了!
今天突然被康王殿下召见,他不敢大意,但要说有什么期待,也不至于,
如今的他,整个就是一个麻木的状态,
像他这种小角色,在皇城司时,是被肆意拿捏的蚂蚁,
在相州大元帅府,也一样,
随波逐流吧,
康王殿下和诸位相公们考虑的事,与我何干?
“卑下何彬,拜见大王!”
何彬官职低微,又是武人,在赵构面前,连称‘臣’的资格都没有,
当年,韩琦韩相公,对狄青说的那句,
‘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
已经彻底打断了大宋武人的脊梁!
赵构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纳头便拜的何彬,不禁有些悲哀,
和梦中自己麾下那些,昂首挺胸,骄傲如公鸡一般的将军士兵比起来……!
这就是我大宋的军人吗?
大宋的武人,实在是跪的太久了啊!
太祖皇帝,太宗皇帝,
你们的祖制,如今还能庇护大宋万年吗?
赵构看着何彬,陷入长久的沉思。
“殿下?!”
康履见赵构许久没有反应,低声提醒。
赵构恍然间回过神来,
“何曹司请起!”
“谢大王!”
何彬起身后,依然恭顺垂目而立,不敢去看赵构脸色,只是静待赵构下文。
“孤且问你,近日相州城中,可还太平?”
听到赵构的询问,何彬怔了怔,
皇城司除了宿卫禁宫外,也专司监察刺探,
照理说,赵构有此一问,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他们此行本是前往议和,因故才驻留在这相州,
“回大王垂询,相州一切安好!”
何彬当然不会说,自己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干,
更担心赵构这么问,是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为安其心,只能硬着头皮稳中向好,
再说了,即便相州不太平,首先应该追究的也是汪伯彦汪相公的责任吧!
“昂,很好!”
赵构点点头,
“既如此,何曹司且去安排一下,孤稍后即要出府,体察民情!”
听到这话,莫说何彬,连康履都惊住了,
要知道,自从议和副使王云,在磁州被愤怒的百姓当街打杀之后,
赵构心生恐惧,再未公开抛头露面过,
今天怎么会突然要‘体察民情’?
“殿下,如今天寒地冻,白龙鱼服,恐有不测,为殿下安危计,还请三思啊!”
“你这狗奴,这是在说何曹司谎报民情,还是在说汪卿治下的相州,危险重重?嗯?”
赵构突然的一声暴喝,把康履和何彬都吓了一跳,
最后的一个沉闷的鼻音,更是让康履扑通一声,跪伏于地,
“殿下息怒,奴婢失言!”
赵构再次怒声呵斥,“既知失言,还不滚出去,早做准备,以求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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