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杰森身边的小朋友们，哪怕已经成了最底层的枯草，也难避免遭人践踏，运气差点就会被踩死。粗略计算，这两年里，牵扯进了各种案件导致身死的，有五个，被抓进州北看守所再也没有音讯的，有十二个。
杰森对此毫无办法，因为路是自己选的，命是哥谭给的。一个小孩的命放在哥谭，就像是沙滩上一颗砂砾被浪潮卷走。你能抱怨谁去？难道抱怨沙滩和浪潮？
他只能把这会儿住在奈何岛的十几个孩子召集到避难所公司的大仓库里，让他们聚在培训教室里，先让艾薇现身说法，告诉大家这有多危险，再看电视新闻。
新闻节目里，女主持人严肃地说着：“一种新型致命毒品正传入大街小巷，该毒品被称为‘毒蛇’。使用者将力大无比，并获得充满力量的快感，但此状态只能持续几小时。之后，使用者无一例外地都以极度悲惨的方式死去。”
看完新闻，杰森又啪地一声，往桌上拍了一摞照片。
照片是下午开始，慢慢从街头收集的。从今天中午到晚上，哥谭市至少出现了五十例毒蛇药剂的服用者。这摞照片里，有一半拍的是药剂服用者的死相，还有一半，拍的则是遭到药剂服用者袭击，被打死打伤的受害者。那些人数量太多，新闻上根本没敢提。两种人全都很惨，一张张照片上的伤口可有冲击力了。
小朋友们看完无不倒抽冷气。
杰森伸出手指，一个个点过他们面门：“看完了，明白局势了没有？这几天，别出门乱晃悠！”
有小朋友举手：“我要通知其他的朋友，比如小猫！”
“可以！不过，动作快点，别在街上溜达！别随便收人给的东西！半天就出了五十个疯子，明天会不会有一百个？后天会不会更多？想清楚，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等到小孩子们散了，杰森发了会儿愣。
他下午去哥谭警局，是为了确定自己不会被牵扯到夜店被袭击案件，然后再利用警局对夜店案件的探察，挖掘道格.克罗斯比的黑帮和韦赞药业有什么隐秘联系。因为只有弄清楚其中的奥秘，那价值750万美元的韦赞药业无记名股票证书才可以尽快地变现。
结果，他先撞上内分泌失调的暴躁戈登，再撞上服用致命药品的怪力毒虫，要不是捞回了出门乱跑的艾薇，整个下午算是白忙。
新型毒品席卷街头的风暴，看起来影响不小。戈登和布洛克身为哥谭警局的骨干警探，必然全心全意地应对，恐怕短期内不会再顾得上老城区夜店的案子。
这本来对杰森是好事，毕竟在哥谭，一个案子被搁置以后，99.99%的概率是再也无人提起。但在杰森手持价值韦赞药业750万无记名股票证书的情况下，似乎又不那么好。
要不，换条路线，让牛头人俱乐部的老板弗莱迪想想办法？
弗莱迪那里，最大的好处和最大的麻烦，都是没有秘密可言。活跃在哥谭街头的承包商们什么都能打探到，但他们也毫无顾忌，不吝于出卖自家人的信息。这也是老拉里看不惯他们，觉得他们不靠谱的原因之一。
750万美元不是小钱，杰森思来想去，不敢用这么大的数量来考验承包商们的节操。
新闻结束了，电视台又邀请了几个哥谭市内的有名人物，就新型毒品的原理进行讨论。他们说得云山雾罩，杰森懒得听，随口问金布尔医生：“你怎么看？”
杰拉尔德司法官走的时候，誓言要替金布尔医生洗血冤屈。金布尔医生倒是稳健，上午兴奋了一通，这会儿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
只不过原先他住在社区里，现在为了确保安全，也避免影响社区居民，他直接住在了大仓库里的单间。
杰森聚集孩子们看新闻的时候，他端着一杯咖啡，在后头陪着。他是外科医生，不是人体科学方面的研究者，但医生做到他这么顶尖的程度，要判断下某种药剂的大致特性，倒也不难。
“这种药剂很特殊……”
医生揉着下巴，慢慢说道：“它应该是通过某种方法，触发了人体内未使用的DNA片段，使人体开始把骨骼中的钙质当做燃料消耗，并将能量供给到肌肉和大脑。这个消耗的过程中，人的力量会增长，大脑会产生幻觉，同时会导致服用者对牛奶和奶酪产生强烈渴求，以此来补充钙质。”
“这能补充得了？”
“补充不了，总量远远不够，补充的速度也差得太远。所以就会发生新闻上说的场景，那不是人体收缩折叠，而是全身骨骼都因为钙质流失而碎裂，你能想象么，人体失去骨骼的支撑以后，内脏就要直接承受压力。然后就是个运气问题了，十秒钟以内，肺先出问题，他们会窒息；心脏先出问题，他们会心源性猝死；脑子出问题，他们会……”
“我懂了，懂了……”
杰森抬手止住金布尔医生的长篇大论。
他咂着嘴问：“这种药物，究竟是谁生产的？他们又为什么要散播这样的东西？看新闻上说的，这东西甚至都不是在卖，是有人在免费赠送！用了就要死的药物，偏偏有人不断的用，法克，这些人都疯了。”
“如果一个人对生活彻底绝望。那用剩余的生命换取十分钟狂欢，在这十分钟里享受彻底的为所欲为，或许是个很正常的选择。”金布尔医生沉稳地说。
那么，局势还会恶化下去。今后几天，整个哥谭的街面都会陷入恐慌。再怎么见多识广的哥谭人也吃不住这种无差别暴起袭击。而正如医生所说，哥谭又多得是绝望的人。他们只求死前爽一把，为此不仅不会拒绝药物，还会趋之若鹜。
这局面根本就无解。除非哥谭当局把一切正常人都关在家里，任凭那个躲在背后的恶魔往街头散发药剂，直到他的药剂用完，或者愿意使用药剂的人死绝。
想到这里，杰森很不舒服。
他问：“这东西不容易制造吧？总不可能数量无穷无尽。”
“这肯定是使用极端精密的技术，在最高级的实验室出品。哥谭这地方，产业结构很落后，在新技术、新领域有所突破的企业屈指可数。能提供这种高水平实验室的企业……”金布尔想了想，确定地说：“只有韦赞药业。”
杰森跳了起来，失声问道：“韦赞药业？”
金布尔茫然地问：“就是韦恩集团下属的韦赞药业。怎么，杰森你和他们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