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亘面前的冰山溶解,航线恢复正常,飞船反应炉重新启动,里面烈火熊熊燃烧,各式金属垃圾不停投入,熔炼。武装无人机源源不断从飞船上飞出,所有巫师和学徒也都无所事事,一个派对的提议被接纳,灯红酒绿的故事开始。
飞船最大的隔断空间不是生产车间,而是用作娱乐的餐厅,银白色的墙壁简洁大方,天花板上的吊灯璀璨华丽。大厅中央摆着长长的餐桌,各色艺术花纹点缀的金属桌椅有些不伦不类,但是雪白的餐盘和光洁的餐具摆的整整齐齐。餐桌中央摆着金属质感的桌花和齿轮搭建的飞升雕像,增添了几分庄重感。
大厅一角有着一个小小的银白舞台,四周用精巧的齿轮装饰成一面花墙,将舞台和周围的环境巧妙地隔开,这样既不影响音乐的音量,又将台上的乐师身影恰到好处的隐藏起来。几名巫师学徒正端坐在这个隐蔽台子上,演奏着轻快悠扬的音乐,不仔细看很难认清他们的身影。
靠墙的位置是休息用的皮质沙发和玻璃茶几,茶几上和角落的小圆桌上点着形状各异的香薰蜡烛,用以活跃气氛和让人放松。两名衣冠楚楚的学徒瘫坐在沙发上,推杯换盏,一杯杯黑色美酒下肚,气氛却严肃异常。看着餐桌上齐齐颂歌的教徒,高个儿学徒郁闷说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什么你被检测出金属过敏,加入不了机械神教,这下,我俩巫师无望喽!”
“你很想参加机械神教就不会坐在这里陪我喝酒了,谁不知道机械巫师是没有自由的?”大胡子学徒鬼鬼祟祟地张望一下,凑近悄声说道。
“自由?百年不到,你我就是黄土一杯。不对,说不定不要那么久,我们这些炮灰就死在战场上了!”高个狠狠灌下一杯酒,愤恨说道。
“不成巫师,终是蝼蚁。窃灵巫师的到来,说不定能把我们平安带回去,不要那么悲观。”大胡子眼神眨动,等着路过的侍者离去,闷声说道。
“回去?能回去的只有那些算力!我俩得自谋生路!”高个儿隐晦地指了指餐桌的信徒,嘴角抽动。
“自谋生路,你有门路?”大胡子声音低沉,全是压抑的紧张与希望。
“唉,喝多了,放放水!”高个儿故作醉意,大声喧闹,起身去往厕所。
大胡子连忙扶起脚步踉跄的同伴,一边弯腰对餐桌侧目的信徒表示歉意,一边加快离开的步伐。
走出餐厅,走廊尽头右拐,就是简洁干净的洗手间。两人悄悄躲进其中,将门反锁,门外此间有人的红色指示牌亮起。
高个儿一来到洗手间,立马不再伪装醉酒,手中轻微的波动,一个巨大的隔音泡泡将两人笼罩进去,外界听不见里面一点声音。
“你这是?”大胡子见这阵仗有些心慌,不解问道。
“一点必要措施,你不会以为厕所没监控就很安全吧。想想头顶的AI,蠢货!”高个儿不屑地盯了他一眼,语气高傲又迫不及待。
“是我没考虑周全,你说的自谋生路是什么意思?”大胡子眼神焦虑,小声问道。
“生路?你看!”高个儿笑容诡异,嘴巴张开一个非人的弧度,一只只粉红触手从中爬出。大胡子被眼前一幕吓傻了,下意识就想转身出去,整个后背被黏在泡泡上动弹不得。危急情况下,手指舞动,一撮柔弱的火苗亮起,又熄灭。大胡子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不甘的扭动身体。
“没用的,你挣脱不了我族秘法,这里隔绝元素能量,你那微弱的巫术就不要丢人现眼了。”磁性沙哑的声音从触手深处发出。
“你是什么东西?想要干什么?”大胡子毕竟一个资深学徒,很快冷静下来,试图拖延时间。这一刻,他多么想念古板坚定的机械信徒们。
“我?我是一名旅行者,饥肠辘辘,但不是你们巫师大陆上面的,现在这座身体的能量即将耗尽,我需要一具新的躯壳!”触手不停扭动,试图捕捉大胡子的脸部。
“你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怎么样了?”大胡子仿佛接受命运一般,无奈问道,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
“他?正在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放心吧,这一切很快就结束,千年来,我很快就掌握了潜入另一个生物体内的方法,通过消化道,我会迅速和你的大脑融为一体的。
放轻松,不会太痛苦的。”磁性的声音越来越近,越发让人恐惧。
“你是什么生物?为什么我还能动?”大胡子声音逐渐冷静,不安地扭动手臂,试图挣脱束缚。
“我?不要害怕,我们虽然丑陋点,但是精准而优雅。要达到最理想的融合状态,就要牺牲次要组织。宿主本身就具备,视觉,听觉,嗅觉和行动力的结构,所以我们不必再具备这些能力,于是我们都轻装出发。什么奇特的鳞片,突须,羽毛,尖头钩,吸盘,小手小脚什么的,这些结构我们一概摒弃,因为我们的生命已经升华了。”
“另外,你确定真的能动吗?最后的神经元剪接过程,需要感官运动参与,我们的大脑才能融为一体。你身体的其余部分已经被麻痹了,融合过程结束后,我就给你松绑,到时我俩就一起解脱了!”
大胡子听到这里时,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心中充满绝望,整个人如同受难的耶稣一样粘在泡泡上。眼前舞动的触手越来越近,突然一个章鱼类似的生物飞出高个儿嘴中,撞在自己脸上,大胡子来不及呼吸,就昏了过去。
粘液不时从怪物身上滴落,它发达的大脑似乎有点不适应浓稠的氧气和寒冷温度,多只触手感知,钻入大胡子嘴里,整个矮小丑陋的畸形章鱼怪钻了进去,大胡子双眼圆睁,眼白翻起,眼皮不停抽搐。
没多久,他浑身分泌一种微型粘液,整人轻轻脱离泡泡的束缚,熟练地将高个儿瘫倒在地的僵硬身体,用巫术焚毁,清洁地面。
打开水龙头,清洗自己的脸部和衣着,整个人如无其事地走出洗手间,仿佛什么事没发生一样。他安安静静坐在餐桌的金属椅子上,大快朵颐,一块三分熟的西冷牛排很快就被消灭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