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里,放佛堕入尘凡,和当下许多人都不一样,林望能够看见,她的眼里有光。
作为一个鬼魂,林望并不认为她是在对自己说话,索性从她身边绕过,不作理会。
那女孩见林望如此,当即有些急了,赶忙上前来,站在他身前:“你别走啊,就是说你呢,新来的吧”
林望有些不解地自己指了指自己,女孩连连点头,大大的眼睛里闪着肯定。
“你能看见我吗”,林望问道。
“废话,别说看见了,我还能碰到你”,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林望的一只手。
见林望十分好奇地看着,她又赶紧松开,后退半步。
林望这才明白眼前之人并不是人,而是和自己一样的,又一个亡魂……
……
一会儿后,两个鬼魂坐在桥上,一同看着那乞讨的女孩和橘猫,虽阴阳分隔,却似有同一种哀愁。
“你是最近才来的吧,这片儿可有些日子没见过新人……哦不……新鬼了”,女孩在晨光里,兀自问林望说。
“嗯,才离开人世几天”,林望答。
“离开人世吗……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依然还在人世,唯一的不同只是我们已经死了”,女孩直言。
“听你这么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林望闻言,缓缓问道。
“你是说我们现在的状态吗?”
林望点点头。
“唉,我也不知道”,女孩摇摇头,突然有些愁眉苦脸,“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还有其他和我们一般的存在吗”,林望又问。
“有啊”,女孩突然站起来,“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她看着林望,等待林望的回答。
林望思虑良久,轻轻点头:“好……谢谢”
“OK,走吧”,她起身就要离开,又忽然回头看着林望,“对了,我叫文希,希望的希,这是我唯一记得的东西”
林望停在原地,阳光洒落街头,微风轻轻吹佛,但他们两个,已经与世界无关:“我叫林望……”
他的心里也想说上一句——我叫林望,失望的望,但在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又硬生生把这词吞了回去。
希望和失望,没有人会喜欢后者吧,而且,失望已经留在生前,不必带至死后。
走出几步,林望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乞讨的女孩和猫,一人一猫活在世上,却显得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林望心想,如此一来,又和自己这样的孤魂野鬼有何区别?
“走啦,先去见见别的魂吧,之后再回来”,文希回头喊他,“你认识他们吗……”
“那女孩我知道,那猫我喂过……”,林望跟着文希一路渐渐从这桥上远去,只有普照的阳光,永远未曾改变。
“是吗,那女孩很可怜,那猫很可爱……”,文希做着轻松的样子,笑了笑说,一转身心里却又感觉到一份沉重,索性边走边说,向林望讲述了她所知道的关于乞丐女孩的事。
……
在文希的讲解下,林望第一次知道小女孩和她母亲究竟为何沦落至此。
那不过是一件普通平常的故事,也不过是一件负心背弃的故事,还是一件不堪重负的故事。
天下之大,总是有这样的可怜人们,只是不巧,正好降到小女孩与她母亲身上。
个中缘由无法评说,林望终归只是看客,他只能觉得,这或许的确不太公平,有违正义,但也仅仅是觉得,什么也无法改变。
只能祈祷,也许有朝一日,幸运女神会眷顾那对母女,困苦之后,终能迎来曙光。
可这听来就像是童话故事,林望早就不相信童话故事,他的心又一次消极起来。
毕竟,这世界有好多事,都是正大光明又堂而皇之地骗人罢了。
那样的人生要彻底扭转,或许不在现实,而在梦里。
……
林望听完了故事,文希正好带他见到了其他的游魂。
一个故事听完,新的故事倒永远都在产生,恰如此时此刻,林望也置身在故事里并为之开头。